而在中島敦結結巴巴地說完自己在孤兒院的生活後,雪野夕已經雙手捧心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小夥伴們——
好一個悲慘童年聚集地現場。
除了谷崎兄妹能互相依靠、宮澤賢治有親戚相伴,其他的完全就是社長在路邊收養流浪貓貓大賞啊。
“錯的不是你們啊美……不是、我的朋友們。”她一臉深情地握住身邊與謝野晶子的手,“沒關系的,我家很大,一直住在這裡都可以,一個人住兩間房子都可以。”
與謝野晶子:“……謝謝,但一個人怎麼住兩間屋子,分屍嗎?”
“不要再推辭了,你們的痛苦我都心疼。”
正當她以為自己可以左擁右抱之時,黑川先生端著一壺茶水敲門。
“小姐。”管家先生顯然仍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一臉糾結地詢問她,“您真的不擔心……”
“我是唯物主義者啦。”雪野夕瞬間正襟危坐維護形象,“再說即使真的有妖怪,我現在可是在家耶!”
“難道它還要追殺我嗎?”
管家先生:“……”
好、好有道理的樣子!
“倒是黑川先生你……還在篤信神明嗎?”她撐住頭,視線落在管家裁剪得體的西裝袖口處露出的一截護身符。
“是啊。”這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扯出一個比哭泣還要勉強的笑容,“如果連神明也不相信……我又能做什麼呢?”
“黑川先生。”雪野夕卻意外地收斂笑容,“我說過了,您存在的意義不是神明賦予的。”
管家這次沒說什麼反駁的話,而是沉默地放下清茶和茶具,轉身出門。
經過這一出,中島敦他們也有些迷惑,與謝野晶子更是直接問她:“管家先生……非常相信神明嗎?”
“是啊。”雪野夕嘆息,“如果只是作為信仰倒沒什麼,但黑川他簡直將神試作一切。”
“但凡有什麼事情超出他的預測,便會陷入慌慌張張的境地。”
“是因為月見裡公館的傳言才會這樣嗎?”中島敦有些擔憂地問:“畢竟妖怪都出現了……卻沒有神來回應他的祈願。”
“這種心情,豈不是很孤獨嗎?”
“或許是哦。”太宰治不緊不慢地打斷中島敦的話,“……讓自己手無寸鐵地陷入危險之中,內心飽受痛苦而又虛無的煎熬。”
他微薄的唇帶著點淡色晚櫻的味道,“真是……十分可憐呢。”
他的語氣有點奇怪。
憐憫語氣中帶著一點點挖苦的辛辣。
這種不對勁的態度讓國木田獨步都為之側目。
直至窗簾上映出刺目白光,遠方傳來“轟隆”一聲雷鳴,就在煙火落幕不久後,暴雨降臨。
太宰治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豆大的雨滴砰地撞在眼前,接連不斷。
玻璃上蒸騰起白霧,室內調暗的燈火閃爍兩下,最終在一聲輕響後化作一片黑暗。
“小姐、跳閘了!”
急匆匆趕過來的女僕舉著蠟燭模樣的照明燈,“雨太大……想要檢修只能等到明天。”
“那真是不巧。”雪野夕將視線從她擦出那小小一塊明淨玻璃上收回,急切的雨滴已經將花園化作一片泥濘,看來事後要好好修剪花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