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跪在師父面前,逼著自家師父為了大義,以身祭劍的場景,歷歷在目。
這已成了他的心魔。
他雖沒有錯,可是又錯了。
淩華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開口催促青梧。
愧疚的何止是青梧,還有她。
師祖當年進階大乘,那枚破境丹,乃是她親手煉制。
也不知道當年師祖好不容易進階大乘,結果出關便要他以身祭陣,心中的落差和絕望,該有多大。
比起她,師父對師祖的感情更深,也更難走出。
青梧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將殘劍緊握在手。
在察覺到殘劍遺留下的那一縷熟悉的氣息後,他心神更是一顫,喃喃喚了一聲:“師父......”
“師父,沉淵大陸的飛升氣運,是各位老祖們以身祭陣換回來的,其中更是有師祖的功勞在裡面。師祖的畢生願望,不僅僅是進階大乘,還有飛升上界......”
青梧苦笑道:“可是,你師祖如今已經回不來了。”
淩華卻道:“那可不一定。”
青梧一怔,眸光突然大亮道:“這是何意?”
淩華抬手指了指上方,“沉淵還是太小了,或者說咱們所知道的力量,實在太少。這世上不確定之事,實在是太多了,咱們如同這井底之蛙一般,只能看到這一方天地。”
“可若是跳出這一方天地,看到這世間更多的神奇。待力量強大到足以實現任何願望,念想會有實現的一天,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淩華的一番話,在青梧的心裡泛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靜。
他攥著萬鈞道君的殘劍,愣愣地從青山境離開。
而在他離開之後,在附近偷聽的浮生和淮鈺迅速落到淩華身旁。
浮生有些擔憂地問道:“師父能想開嗎?”
淩華不大確定,“應該能想開吧?”
她先前雖說得那麼自信,但是卻也真想不到,還有什麼法子,能讓一個早已隕落的存在,重新活過來。
不過,看樣子,她先前的話,到底起了些作用。
至少,師父看樣子振作起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樣嘆了一口氣。
淮鈺瞟了兩人一眼,幽幽道:“你們兩個想這麼多幹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再如何想不開,如今又被這一勸,怎麼也該想開了。”
“就是真想不開,你們還能有什麼法子?難不成你們兩個要陪他一起想不開?”
浮生腦子被他打得有些昏沉,又被他一番想開、想不開的言論繞得有些迷糊,只覺得淮鈺說得有些對。
於是很快撇過這一茬,轉移了話題。
“師妹,我接下來要離開宗門一趟,不能陪你了。皎皎前些日子,與天劍宗的某個癟犢子打了一架,被打成重傷,如今躲在雲隱山療傷。”
“她方才找我,我才知曉此事。敢將皎皎傷得如此重,我定要去替皎皎報仇。”
看著變得怒氣沖沖的浮生,淩華內心替那人默哀。
打誰不好,偏生把浮皎打了。
浮生把浮皎看得跟個眼珠子似的,打了小的,老的這可不就來了嗎?
她點頭道:“那你去吧。”
浮生閃身便離開了青山境。
而淮鈺看著淩華,欲言又止。
淩華瞥了他一眼,無奈道:“你也去吧。”
話音落下,淮鈺眨眼便消失在淩華面前,追著浮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