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秀婷氣急了,和他們打了一架,被老師叫了父母。
傳話的兩個男生也被叫了家長,巧的是正好就是之前在萬家村差點被萬外婆給砍了的那兩個多嘴婦女。
萬外婆來了打聽清楚怎麼一回事後,自然是為萬秀婷撐腰的。
而那兩個多嘴婦在見到萬外婆的時候,曾經的記憶湧上腦海,瞬間從鬥雞變成鋸嘴葫蘆。
老師見過錯方確實是兩個男生,便罰了他們掃一個月的教學樓,班上跟著起鬨的罰抄二十遍語文課本裡最長的那篇課文。
從那以後,班上的流言就漸漸沒了,但被罰了的孩子們心裡有不滿,就想著:老師不讓我們欺負同學,那我們不理她了,總行吧?
甚至他們會給其他沒被罰的同學偷偷的造謠式傳話,說千萬不要靠近萬秀婷,她很喜歡和老師打小報告的。
於是,萬秀婷便被同學們漸漸疏遠了。
被疏遠的萬秀婷剛開始並不在意,但她不是獨行俠,時間久了她也會覺得孤單。
她也想和其他同學一樣上學放學,吃飯上課都有個伴。
她開始學著討好別人,學著用一些條件,例如幫她們做作業,或者分幾塊糖,來換這麼幾個明面上的夥伴。
到了初中,或許是青春期的叛逆,又或許是心理上缺少什麼,她開始有點厭煩這樣的生活。
這樣只有母親,沒有父親,就連家長會都要被人問你怎麼只有媽媽的生活。
她開始羨慕別人的父母雙全,家庭美滿。
羨慕別人的父親會騎著二八大槓載她們回家。
羨慕那些幼小的孩子可以騎在父親的脖子上玩耍。
三歲的記憶在她腦海裡早已記不清了,父親的音容笑貌也變得十分模糊。
只記得母親說父親對自己很好,他很愛自己這個女兒。
可她不記得啊,說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萬秀婷煩躁的想著。
她不僅厭煩這樣的生活,甚至開始厭煩母親那雙和同學母親不一樣的滿是泥土的雙手,卻選擇性不去看泥土下那長滿的繭和幹裂粗糙的面板。
同學母親是鎮上百貨店的店員,每天都穿著制服,頭發燙了個時髦的卷發,塗著口紅,又漂亮又體面。
她厭煩母親只知道扛著鋤頭下地,拿著鐮刀割草,不知道和同學母親一樣上進去找份體面點的工作。
卻沒看到母親日夜操勞累彎了的腰,沒看到每天晚上母親都會一個人坐在昏暗的燈光前,十分艱難的給自己痠痛無比的腰擦藥油。
這個時候的萬秀婷,只能看到了母親讓她覺得不體面的一面,看不到母親對她的付出與愛護。
萬家村的某些基因該說不說還是蠻強大的,尤其是體現在萬秀婷身上。
她開始學會和母親頂嘴吵架,私下責怪母親為什麼不再找個條件好的男人嫁。
她認為這樣她也能重新有個爸爸,過上比現在強百倍的生活。
她還學會逃課和人偷偷溜去看電影,學會了從家裡偷錢去溜冰場,學會了很多很多。
讓本來就不好但能勉強及格的成績更加一落千丈。
到了初三時,突然和萬外婆鬧著要退學,說自己學的實在吃力。
萬外婆不同意,讓她再怎麼樣也得拿個初中文憑回來。
萬秀婷和萬外婆大吵一架後,又被同學三言兩語哄騙著離家出走,去了對方介紹的一傢俬營罐頭廠做臨時工流水線。
萬秀婷走的時候連個字條都沒留。
萬外婆還以為孩子丟了被人拐了,慌的大冷天的連夜跑到鎮上報了警,才把萬秀婷找回來。
後來,萬外婆見萬秀婷死活不願意去讀書,也怕她又一聲不吭的離家出走。
而萬秀婷心裡也知道,萬外婆是堅決不會同意還未成年的她出去打工。
於是雙方各退一步,讓萬秀婷去了鎮上一所交錢就能上的私人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