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最後三個字,李安安突然鼻頭一酸,很久沒人有和她說過這三個字了,她的心髒突然刺痛了一下,很疼,連帶著渾身的器官都在叫囂著疼。
李安安蜷縮起來,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黎黎,謝謝你。”
聽到李安安聲音不對勁,鐘黎立即緊張起來,“安安,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李安安任由眼淚一股一股地往外流,極力壓抑著自己,“謝謝你,黎黎,謝謝你支援我。”
“你別哭啊,有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啊。安安,你哭的我心也跟著難受。”
“對不起黎黎。”
“我真的可以按著自己的想法走嗎?”
“那當然。”
“縱使會傷害到別人?”
鐘黎疑惑,“別人?陳近南?”
沒聽到李安安回答,鐘黎已經猜到了一二,她走到看臺上坐了下來,“安安,任何人、任何事都沒你重要,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勸你什麼,但是陳近南,我覺得他應該理解你。”
李安安沉默了一會,好像突然間想通了,“黎黎,謝謝你。”
掛了鐘黎電話,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夜晚,陸薇語重心長的與她談心的時刻,她說過,兩個人的互相喜歡,是兩個人拿著金色的火把照亮彼此的黑暗,這個火把不一定不是人類的野心慾望,但它可能是飛蛾撲火的,它可能是我們的一部分缺失。他的靠近,讓你的精神得到舒適與洗禮,喚醒了你對自己作為一個人最大內容的嚮往。”
所以,無論是對於陳近南還是她自己,真正的喜歡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讓自己成為一個更加豐富的自己。
李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淚還在默默地流著,她真的好想陸薇啊。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裡,她曾無數次的幻想,人們都說時間是治療傷痛的良藥,可是這劑良藥究竟何時才能起到作用,她還需要等待多久,一想到陸薇她就心痛到不能呼吸,全世界有那麼多媽媽,也有那麼多有媽媽的幸福小孩,可是為什麼,她不能是其中一個。
老天爺為什麼這麼殘忍,是因為嫌她太依賴母親了嗎?所以給了她作為長大成人需要經歷的一道挫折,可是這道挫折也太痛太殘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早上吃飯的時候,腫的像核桃一般的雙眼愣是讓李令辭抽了一絲冷氣,擔心的讓她今天別去學校了,要帶她去季詩那麼看看。
李安安執意說自己好著,是因為昨晚和同學聊天才忍不住的,在她軟磨硬泡下,李令辭嘆了口氣,“你有什麼事可不能瞞著爸爸啊?”
看著李令辭鬢角的幾絲銀發,李安安摸了摸他眼角的幾道歲月痕跡,“爸爸,你別擔心,我真沒事的。”
李令辭坐在車上,久久都沒有從剛才那種情緒裡恢複過來,天知道這一年多他付出了多少,才將李安安恢複到現在,他真不敢想再經歷一次,他還能不能挺住。
做了決定後,在那位留學機構人員的幫助下,李安安一邊準備考試,一邊準備申請資料。
高考結束的這天,寧城下起了小雨,李安安走出考場,撐著傘一路往校門口走去,李令辭在門口等著她,已經訂好了地方,今晚他不參加任何應酬,他只陪女兒慶祝人生一個階段的結束。
一頓飯後,不少菜還沒有動過,李安安喊來服務員,將那些還沒吃的菜一一打包,李令辭愣了愣,“爸爸提著吧。”說著從李安安手裡接過打包盒。
“接下來你想去哪裡玩,爸讓人給你訂票,郝佳他們是不是還沒回來,你可以去找他們玩玩。”
李安安沉默了很久,最後仰起頭看向李令辭,目光中隱藏著一絲勇敢,“爸爸,我想回臨城住段日子。”
“臨城?”
“你想回臨城?可是爸……”
“爸爸,你不用陪我去,我想自己過去。”
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有個媽媽騎著小電動,後座帶著女兒,身後的女兒撐著一把大大的彩虹傘,看著十歲的樣子,揹著一個粉色的書包。
李安安注視了很久,直到李令辭已經開到了她們前面,她還透過後視鏡看著,看著看著,突然眼淚就掉了下來,趁著李令辭不注意,她連忙將眼淚拭去。
“我想媽媽了,想回去陪陪她。”李安安緩緩說。
李令辭一個急剎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這麼久了,李安安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陸薇。
“那爸爸陪你回去。”李令辭說。
“不用了爸爸,你還要上班,你不用擔心我了,我已經不難受了,我只是想她了,想回去陪陪。”
李令辭還想說些什麼,李安安繼續說:“以後我要上了大學,回去的次數可能會越來越少,這是唯一個長假了。”說完默默垂下了腦袋。
李令辭一把將她攬進懷裡,聽到她在懷裡壓抑的嗚嗚聲,心裡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