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因為這件事情,她一直心神不安,有好幾次她都突然沖到鐘庭望面前,話已經到嘴邊了,但看著鐘庭望一臉疑惑的樣子,卻還是沒說出口,懊惱回到房間,洩恨般捶了捶床邊。
有時候她會想,張闖不是想整她嗎?那她自己爛了不就好了,她要是爛了,他還能怎麼整她。可是她做不到啊,她努力了這麼久,無數個埋頭苦讀的日日夜夜,該拿出怎樣的勇氣才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她做不到!
她可能這輩子都做不到!
她所有的夢想都在這裡,她一定要從這個家跳出去,她一定要跳出去。
見面的這天,鐘黎口袋裡揣了把水果刀,當作給自己壯膽的後盾,公交到站,抬頭看著上方五光十色的臺球廳燈牌,鐘黎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手裡的水果刀走了進去。
臺球廳在二樓,樓梯間骯髒又逼仄,鐘黎忍著不適的味道,掀開皮門簾走了進去,張闖果然在裡面,此刻正和好幾個和他同型別的男子打著臺球,裡面煙霧繚繞,鐘黎警惕地走到前面,有人碰了碰張闖,他抬起頭來,看到鐘黎走了過來。
一身紫色的棉服穿在她身上也不臃腫,兩條腿修長纖細,張闖眯了眯眼,腦海裡忽地想起那日脫下她褲子看到兩條雪白長腿時的情景。
只是那天她雖然誘人卻像個提線木偶,不好,不像今天,小臉上的警惕神情都在昭示著她有多麼的鮮活。
張闖拿下耳朵上的煙,一旁的兄弟頗有眼見力地走過來給他點上,他嘬了一口,突然靠近鐘黎的小臉,將煙霧全都輕吐到她的臉上,見她一動不動,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張闖倒是一怔,記得之前,她還會因為被嗆到迅速躲開。這麼快就適應了煙的味道,看來她果真是和他同樣的人。
“找我幹什麼?”張闖轉身,在爐子旁抖了抖煙灰,爐子上的火苗頓時刺啦刺啦地冒著火星。
“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我?”
張闖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走過來將胳膊搭在一旁兄弟肩上,“聽見了吧,她說怎麼樣才能放了她?”
小弟跟著低頭哈腰,看著張闖邪魅的笑臉,話卻是對鐘黎說的:“你要做了我們闖哥女朋友,那倒是一家人了,什麼放不放的。”
話音未落,臺球廳裡瞬間響起了起鬨聲,他們嘲笑著她,肆意地侮辱著她,踐踏著她的自尊。
鐘黎拼命忍住情緒,“那我要不答應呢?”
張闖突然收回笑意,一把抓住鐘黎衣領,“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鐘黎漆黑的眸子回視他,毫不畏懼,盡管細長的脖頸此刻都在顫抖。
“你那位兄弟是進去了是吧。”
張闖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麼。
皺眉道:“你想說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那天晚上是在做違法的事情吧。”
張闖一聽違法兩字,一拳頂過去,將鐘黎粗暴地推到地上,他蹲下身,大掌扣住鐘黎下巴,“他媽現在還輪不到你質問老子。”說完將鐘黎的臉恨恨地甩到一邊。
鐘黎輕哼了聲,扶著臺球桌腿艱難站起來,面色平靜,緩緩開口:“你要是將影片發出去,我會去警察局報警,會將你們幾個全都抖出來。”
“你他媽……”
張闖的拳頭恨恨地砸過來,對著鐘黎的小臉,看著她顫抖的睫毛,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他轉了轉脖子,拿著球杆指著她,語氣不爽極了,“驗證訊息他媽給我透過了,不然我們魚死網破試試看。”
走出臺球廳,寒風吹得厲害,鐘黎搓了搓雙手,捂了捂耳朵,坐上公交後,拿出手機,按下了同意鍵。
臺球廳的電腦上傳來咳嗽聲,張闖回過神來,拿起櫃臺上的手機看了眼,是鐘黎透過的訊息,她的影象是一個冷漠的背影,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她那張冰冷的臉。
晚上十點多的公交上,人不多,鐘黎摸著口袋裡的水果刀,慶幸今天沒有用到它,直到現在她還心有餘悸,只是這一把她賭對了,張闖他們應該和進去的那個犯的同樣的罪。不但賭成功了,而且也有了他的把柄,那至少後面的局面不會再像現在這般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