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有這習慣,正好我有張多餘的健身卡,還是vip私教,是我老公表妹出國前留下來的,反正也沒人用,不如咱倆搭個伴?”她滔滔不絕,幾句話送來個人情。
“不——”黎簡剛吐出一個字。
“不許拒絕。”蘇茗筱佯怒地瞪著她,下一秒立馬變了臉。
“不然我就還哭給你看。”
……
幼不幼稚啊。
“好吧。”黎簡無奈地歪歪頭,“富婆蘇蘇,今天有何指示?總不能才過去一晚,就又想我了。”
螢幕中的麗人癟癟嘴,“少陰陽怪氣的,也別想著和我裝生分。反正我連家帶業都搬過來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天天纏著你!看你哪裡躲去……”
這女人真是。
“好好好,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我歸附投誠?地址發來吧。”
蘇茗筱嘿嘿一笑。
“不急不急。沒打攪你們夫妻二人世界吧?”她狗腿地問。
黎簡罕見地要翻白眼。“現在問不覺得很沒誠意?”
“對不起嘛,”蘇茗筱找補似地撒嬌道,“實在無聊,就之前有個客戶給了張邀請函,新開的清吧,晚上還請了最近很火的樂隊做暖場表演。所以——”
黎簡非必要不喝酒,聽到“清吧”本能地要say no,又因接下的一句剎住了。
“蓉城這裡我也沒什麼朋友。”一聲氣嘆得誇張而做作。
她有所觸動似的,終究心軟下來。
蘇茗筱開心地掛掉電話,都沒來得及回答黎簡的疑問——
餐廳開業在即,她這個負責統籌的指揮官,怎麼有心情偷閑的?
意外的約會稍稍打亂了她的計劃。
蘇茗筱給的地址有些遠,週六醫院一向人多,等檢查結束,她開車過去說不定趕上晚高峰。那個地方她不是很熟悉,保險起見,便自作主張取消了預定的行程,免得萬一遲到,惹蘇蘇多心。
至於季遙會不會多心……等他回來再解釋吧。
於是空出的時間裡,她匆忙回了爸媽家一趟。
前兩天梁美珍打電話來,母女兩人聊得不是很愉快。她心裡一直記掛著,只是沒想好怎麼哄。趁著今天心情不錯,去找蘇茗筱亦順路,便想看看母親大人氣消了沒有。
黎國志梁美珍夫婦倆仍住在初搬來蓉城時長租的筒子樓裡。
那樓是舊時外地的一個煤老闆來投資建廠,蓋的倉庫和辦公樓,之後工廠拆遷,就被賣給一家國企,改造成了員工宿舍。後來權屬幾度更疊,産權人不知何故失去了聯系。
經年累月的歲月侵蝕,筒子樓已然呈現出一副破舊斑駁的蒼老模樣。街道辦以消防隱患和基礎設施老化為由,多次動員老樓裡的住戶搬走,只是無利不起早,住在這兒的大多是上世紀末就安家立業的釘子戶,他們只等著政府出面解決完産權問題,好實現一夜暴富的拆遷美夢。
黎簡也勸過父母,她工作幾年,外加兼職賺的外快,手頭攢了些錢,想在市郊自己能負擔得起的幾個樓盤當中給他們選個房子養老。
梁美珍當即拒絕了。
天緣巧合。新近黎國志接到老家二舅的電話,說是因為縣城修高鐵站要徵收他家的幾畝地,還有父母走後空置多年的房屋,需要他們趕緊回去看看。他激動不已,第二天就帶著妻子回了家,順利地簽完徵收補償協議,等著入住新房。
黎簡在電話中得知了這個好訊息,一方面為二老開心,慶幸他們辛苦半生終於苦盡甘來,一方面又於心有愧——
老家和蓉城相隔幾百公裡,屆時要再見面,就不像如今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