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峰微動,露出輕微的懊惱。
他靜靜佇立良久,正欲關門退出,那塊凸起輕輕動了動,發出一聲含混不清的嘟噥。隨即安靜下來。
季遙想到什麼,快走幾步來到床邊,緩慢輕柔地掀開被子,用手去探黎簡的額頭和脖頸。果然,溫度燙得嚇人。
他開啟落地臺燈,驟然亮起的光芒讓床上的人不適地閉緊眼睛,也照亮她一張潮紅難耐的臉,額發間冷汗涔涔。
“簡簡,醒醒。”
他柔聲喚道。
黎簡眼皮沉得要命。她其實沒睡著,高熱帶來的各種難受讓她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眩暈之中。好在她有先見之明,躺下之前拿出醫藥箱給自己測了體溫,也吃了退燒藥,之後便捂在被子裡等待發汗了。
除了前段時間的小感冒,她很久沒生過這種急病,在全身發作的痠痛中,一時竟憂懼自己會不會快要死了。
“季遙……”聽出那個人的聲音,她第一反應是“死”之前還有些話沒向他問明白。
但時間往往是狡猾的賊,會把看上去最致命的問題隱藏在受害者的意識盲區,以致他得償所願全身而退時,那些緊要的證據般的記憶早已被鋪天蓋地的新生活沖擊得支零破碎。
她就是這樣,稀裡糊塗地走到這裡,理不清自己究竟要問什麼。
或者,正是因為想問的太多,一時無法從紛亂的思緒中精準提煉出最關鍵的一個。
黎簡急得流出了淚。
“季遙。”她又叫了他一聲。
後者以為她只是過於難受,自責得更重。
“去醫院。”他果斷地說。
黎簡知道他又誤會了。
她於是稍稍平複下心情,安慰他,也趁機重新振作起來。
“我吃過藥了,發燒而已,你別擔心。而且我不怎麼喜歡去醫院。”
季遙看到床頭櫃上的藥箱,拿起體溫槍對著她的耳朵“嘀”了一下,三十八度九。
又拿起退燒藥看了下說明書,略略松一口氣。
“等到晚飯的時間還是這樣,不想去也得去。”
他把黎簡的被子拉到胸口以下,“這種情況不能只注意保暖,還要散熱,你高中生物白學了?”
“可是我冷。”她終於睜開眼,弱弱地回嘴,“小時候都是這樣的,發發汗就好。”說著又想把被子往回拉。
“手給我。”
他繃著臉,像是生了氣。黎簡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手剛伸出來,就被他拽過去夾在腰間貼著大腿的位置,與此同時,兩隻手卻沒閑著,從醫藥箱裡翻出退燒貼給黎簡貼上。
整個過程自然得如行雲流水,只有黎簡被這莫名其妙的動作尷尬到燃起了一點求知慾。
“手放在這裡的意義是?”
“讓你清醒一點。”
許是意識到此刻不是講道理的好時機,季遙放緩了語氣。
“既然一挨著我就會不自在,不如利用這個弱點讓你分分心,少跟我犟。”
黎簡手指回縮,被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強勢初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