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剛發資訊讓護士放到輸液室門口的。
柳清遠彎下腰,將拖鞋擺到徐笑之的腳邊,“新的,穿上吧,地上涼。”
徐笑之沒想到他還能注意到這一點,她的腳一直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雪白潮濕的襪子底已經變成烏黑的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幾秒,低頭脫下襪子,乖乖地穿上鞋,“謝謝。”
柳清遠口罩下的嘴唇微微一抿。
細細的輸液管裡出現一小段深紅色的血液,隨後又被白色的液體推回去。
柳清遠摘下手套,面對徐笑之,“藥雖然輸上了,但是貓太小了,能不能熬過這關還要看他自己。”
見她的緊張得一直在捏自己的手,柳清遠和她聊天,“怎麼又多了一隻小虎斑貓,喵喵和臭巴呢,有段時間沒看見你了,臭巴最近該打疫苗了。”
徐笑之站在北山的治療車一旁,目光還停留在北山身上,一時沒回過神,遲疑地道,“呃,啊?”
她仰頭,柳清遠比她高了許多,“我最近換了工作,帶臭巴和喵喵去郊外了,北山也是在那撿到的。”
“臭巴,”她腦子都在打結,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的,“臭巴也是等這幾天就帶過來。”
柳清遠瞭然,“怪不得……”小貓叫北山,北山又荒又遠,從郊外趕過來,怪不得小姑娘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的模樣。
徐笑之的心緒又被北山牽引了過去,全神貫注地盯著輸著液的小貓崽。
柳清遠看著她的側顏,小姑娘現在慘兮兮的,眼眶通紅,白皙的肌膚上不經意地沾上了泥點。
讓他想起兩年前的淩晨,雨夜,徐笑之懷裡抱著一隻從泥塘撈出來的小金毛,自己渾身髒兮兮地沖進醫院時,也是這副光景。
像極了他前幾天剛救治的小垂耳兔,又慘又乖又軟。
那時徐笑之還在附近念大學,自己則剛研究生畢業,不願意接手父親的醫院。
後來,自己還是妥協了,在寵物醫院的時間也多了起來,漸漸的,總是能碰到她抱著流浪貓流浪狗來讓他做絕育。
關鍵是,這個奇奇怪怪的小姑娘,她看不得手術,不讓她進手術室也不行,一看到小貓小狗昏迷著出來,眼淚就開始決堤。
有時候是公貓,這種時候還忍得住,小姑娘就會像現在這樣,含著眼淚慘兮兮地盯著他。
這一盯,就……
門被開啟,又合上。
房間內只剩下徐笑之和北山。
“唉,”徐笑之只敢用手指輕輕懸在北山的腦袋上空,柳醫生出去了,沒人在,她的鼻頭陡然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當中打轉。
“煩死了,”她說話鼻音很重,最後那個字咬得很輕,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治療車的邊緣。
指尖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