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時餘從洗手間淨手後走出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男人很明顯一身酒氣，面目潮紅，他兩隻手緊緊束縛著江上晚的手腕將她圈在懷裡，甚至還壓在牆上，和她緊緊相貼，連西裝外套都隨著他的動作而繃緊。
他和她離得極近，整個人幾乎都黏住了她柔軟的身軀，嘴唇張合不知道說著什麼，甚至還側過頭試圖去親她。
腦海裡一根弦驟然斷裂，心底的怒火在分秒間攀升而起，燃盡了他所有的冷靜和理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便上前將人搶回來，對著那個男人的臉狠狠砸過去。
可此刻江上晚攀著他的手腕，懇求他不要再打了。繃緊的肌肉因她而顫抖，血液沿著肌膚紋理砸落到地板上，世界彷彿靜止在這一刻。
他只能看到那個男人虛弱的靠在一旁，對準他的方向慢吞吞抬起手，指著什麼，和他身側人阻止他的動作。
心裡酸澀無比，像有一根細魚線在拉扯著他脆弱的心髒，讓他呼吸一窒。
“真的不能再打了。”江上晚又捧住他的臉，對上他漆黑的眼睛，深色玻璃珠似的瞳孔倒映出她焦急的神色。
她在為那個受傷的男人感到擔心嗎？
她的初戀。
時餘壓下心下翻滾的複雜情緒，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忍住了想要繼續報複的情緒，他喉結壓抑著輕輕一滾，澀聲道：“好。”
僵持許久，他垂著頭，才緩緩放下手。
有很多路過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是沒有人圍過來，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而且正逢換歲新年，都不想給自己添晦氣惹麻煩，只是順手叫了保安過來。
保安將受傷慘重的方良晨攙扶起來，詢問道：“先生你還好嗎？需要我們為你報警嗎？”
“......不用。”方良晨咬牙道：“先送我去醫院。”
江上晚見時餘終於停了動作，終於鬆了口氣，她皺眉看向方良晨，見他面容已經十分狼狽不堪，走過去嘆口氣低聲道：“別報警，今晚也是你過分在先，你不佔理的，他動手是他不對，我和你道歉。算我們一筆勾銷吧，你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我來承擔你後續的醫療費。”
“我像缺錢嗎？”方良晨嘲諷道，他狼狽捂著自己流血的鼻子：“你也看到了，那是個瘋子，都不帶腦子就動手的。從最底層爬上來的小鎮做題家，你以為他是什麼簡單的好人嗎？他比你想象的更狠，更有野心，不然他怎麼會有今天。”
江上晚沉默，方才的時餘面色陰沉難看到了極致，他通身的戾氣是遮擋不住的，和最早護著她那一次的感覺完全不同。即使是已經和他同居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一面也令她感到陌生。
“別被他騙了，你會後悔的。”方良晨忍痛被攙扶起身，前往醫院，離開了血淋淋的現場。
時餘望著他們站在一起說話的身影，有一定距離，周遭又有其他人聲，他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江上晚回來，帶他去衛生間沖洗。她抓住他骨節分明的右手放進急速的水流中，將粘膩的血液沖掉，又打上了厚厚一層洗手液，揉搓出密集的泡沫。
直到那隻白皙修長的手上幹幹淨淨，江上晚幫他擦幹：“下次別這麼沖動了好嗎？方良晨不是一般人，如果他有心追究你的責任會很麻煩。你先動手，而且打他打的那麼狠。”
時餘緊抿唇，他垂著眼看她衣領處露出的一小抹鎖骨，先前那些被壓制回去的情緒開始有重新抬頭的徵兆，他啞聲道：“可是他碰你。”
“這裡是公眾場合。他能做什麼？那麼多人路過，而且那麼多攝像頭。”
江上晚瞭解方良晨，他們是類似的，都會在人前維持體面，即使喝酒上頭，神志不清也不可能做出突破底線自毀的事，那是他們這種人刻在骨血裡的本能。
這些話聽在時餘的耳裡就像是她在護著他。
她被他禁錮了，卻在護著他。
視線相接，江上晚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但能感受到手心下攥著的肌膚在繃緊。薄薄的血肉下能看見清晰可見的血管和青筋，甚至在微微跳動著。
江上晚倏地俯身抱住他：“別生氣了好不好？冷靜一下，真的沒什麼，我怕你太沖動，剛才再打他真的會出事的。”
時餘懸在半空的右手頓了頓，隨即用另一隻幹燥的左手緩緩撫上她的腰釦緊，將下巴埋在她的脖頸處。
……
“這兩人幹嘛去了？”沈落疑惑問：“怎麼還沒回來。”
江穎婷拿出手機：“我打電話問問她？估計去洗手間了吧。”
“馬上跨年了啊，再不回來趕不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