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昊的心陡然疼了一下。
純潔美好,深藏在心底的愛。他與夏茵第一次的時候,帶著夏茵買花,夏茵買的是一捧雛菊。
彼時他粗心而傲慢,不在意不關心女人喜歡什麼花,甚至當時也不是很關注夏茵的情感與心緒。
那畢竟是她的第一次。或許,對於一個女孩兒來說,被一個英俊而有地位的男人相救而且帶上床,內心裡也是有一種隱秘的喜歡與愛慕,渴望被他珍重呵護吧?
eon對服務員道:“給我來一束向日葵吧,我太太後天回來,看到了一定喜歡!”說完他回頭對陸昊道,“我太太很喜歡向日葵,她說充滿了金色的年華和向上的力量!”
陸昊不置可否,甚至有一點心不在焉。
兩個大男人回到家,家裡有一位50多歲的阿姨接過花,給他們拿拖鞋。
客廳寬敞、整潔,佈置得很有設計感。eon領著陸昊穿過鞋櫃走向陽臺茶室的時候,陸昊看到牆上一張大照片,一張久違的清潤面孔猝不及防躍入眼簾。
陸昊的心陡然漏跳了半拍,怔怔地站在那裡不動。
他頓時心如擂鼓。
是夏茵!
那眉目,那笑顏,那臉龐,那令人窒息、戰慄、目眩神疑的明亮的美麗,似乎帶著春日午後的陽光與夏夜江南的煙雨一起撲面而來,狠狠地撞擊、攪動、淹沒了陸昊全部的記憶與思緒。
塵封的心突然如洪水猛獸,撕扯出一種沉悶的痛楚。
eon看他站在那裡不動,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說道:“哦,這就是我太太!她漂亮吧?我跟你說,她是我見過的最聰慧的女人,她是藝術系的學生,卻自學動畫,學數學學程式設計,她真的很有天分,是個天才!”
陸昊在eon的話裡回神,他的臉色有一點蒼白,神色有一點激動,但是他是剋制和禮貌的,他把牆上的每一張照片都看了個遍,一個大一點的男孩兒,大概5歲,一個小一點的女孩,3歲的樣子。他唇邊含笑地對eon道:“真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兩個孩子沒帶回來嗎?”
eon攤攤雙手,說道:“帶回來了啊,跟我太太去他們舅舅家了!”
“舅舅?”
“哦,我太太的哥哥家啊!”
陸昊幾乎失聲:“她哥?”
“哦,不是親的!”eon雖然覺得陸昊的反應有點奇怪,但還是非常率直地解釋說,“那個人曾經在一次車禍中救了我太太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而且當時沒有收錢,我太太很感激他,就一直聯系,互寄禮物,跟親的哥哥嫂子一樣相處。”
陸昊內心的防線在那一刻突然全部的潰爛坍塌。
他突然之間沖動得差點流下淚來。
雛菊。生日的煙花。捨命相救。百萬的賀禮和手工的衣衫。對榮驍的挾持。對阿峻的委婉拒絕與決絕離開。對救他的人持續報答。
一切曾經的遺憾終於在此時此刻達成了閉環和圓滿。原來他陸昊早就已經擁有了一份深刻而用力的愛。
她如斯的深情。只是他彼時不懂,他以為沒得到的愛,只是夏茵不屑為之的對表相淺薄的佔有和執著。乃至他自欺欺人,以她不愛為藉口,選擇了利益和世故。
那夜,春風沉醉。陸昊與eon告別,走在花影搖曳的街道上。他按亮了手機,想著與丁峻煒說幾句話,但是反複思量,又將手機按滅了。
緣起緣滅。那就緣起緣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