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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昊突然就被一種酸暖而感動的情緒漫灌淹沒,他彷彿全然失去了抵抗的力氣一般,重重地靠在沙發上,仰頭閉上眼。
淚水如同一條刁鑽蠢動的小蛇,在眼眶裡四處沖突翻撞。
熱淚最終奪目而出。
外面響起敲門聲。陸昊沒有理會。
林月華擔憂的聲音傳過來:“阿昊?阿昊!”
陸昊擦了淚整理情緒,起身開啟門。
林月華見了他,奇怪道:“這是怎麼了?阿峻不是剛回去,怎麼鎖上門了?”
一看陸昊的眼圈有些紅,不由關切地道:“你這是怎麼了?阿峻把榮驍送回來,兩個人沒打架吧?你們到底說什麼了?怎麼你魂不守舍的?”
陸昊若無其事:“沒事,媽。您早點休息吧!”
林月華卻是一眼看到了沙發上的衣服,走過去看到茶幾上的畫,就全都明白了。
“你,心裡還放不下她?”林月華刻意壓低了聲音。
陸昊內心複雜的感受難以言傳,但是一時又難以排遣和壓制,在自己母親面前,他或許也有不去刻意掩飾的成分,總之在那天,在那個外面風雪漫漫,丁峻煒已遠去,屋裡卻是夏茵畫的畫夏茵做的衣服的晚上,他突然升起鋪天蓋地撕心裂肺的孤寂和悲愴,他在突然之間便難以抑制地,淚下滂沱。
成熟男人的崩潰,淚下滂沱卻抑止無聲,但那種無法宣洩和排遣的傷痛,卻如同一把利劍,刺穿了林月華的心髒。
於無聲處聽驚雷。林月華突然便明白了,陸昊對那個女孩是真真正正動了心用了感情。或許彼時懵懂,或者騎虎難下,陸昊最終的選擇,即便日後看起來幸福滿滿事事順利,也終究是深藏著兒子深藏骨髓的意難平。
誰說這不是緣分捉弄,偏偏沒有早一點,也沒有晚一點,就在陸家出事,就在傅筱君離婚,就在陸昊無可無不可答應和傅筱君談婚論嫁的那個空檔,闖出來一個夏茵,還不知不覺抓住了兒子的心。
林月華看著兒子癱坐在沙發上,雙肩劇烈地顫抖,淚水橫流卻拼命咬著嘴唇不去哭出聲的樣子,她也一時心痛地上前抱住了陸昊!
“媽!”陸昊嘶啞地低沉地對林月華道,“媽!阿峻……”
最終是難以啟齒。他如何說丁峻煒要去追求夏茵,他如何說那麼好的夏茵最終會成為他兄弟的妻子。
林月華不明所以:“阿峻怎麼了?”
“沒事,他沒事。”陸昊開始剋制自己的情緒,將剛剛外露的脆弱的情緒一股腦壓下去,恢複若無其事的樣子。
“媽,我沒事,你不用管我,早些休息吧。”
而林月華在第二天知道了事情真相。
榮驍酒醒後叫著頭疼,又叫著自己失戀了。
林月華笑他:“怎麼了阿驍,什麼樣的姑娘是你得不到的,能讓阿驍你失戀?”
“夏茵啊!”榮驍誇張地哀嚎著,“我還沒追到!不是,我還沒開始追,她就是丁大哥的女朋友了!”
林月華一下子怔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相比於陸昊情感上的失落,林月華想得更多。他們陸家確實是落魄了,前腳剛分手,自己兒子的女人後腳就成為別人的座上賓。
被女人和兄弟一起背叛,也難怪阿昊昨晚上那麼傷心崩潰。
臘月二十五,化雪天雖然很冷,但是陽光特別特別明媚。夏茵穿著白色的高領毛衣,外面一件黑色羽絨服,來到約好的漫語咖啡廳。
林月華已經安靜地在那裡等了。她穿著高定的連衣裙,帶著珍珠的長項鏈和耳飾,高高地挽著發,精心地化了妝,顯得高貴、優雅和矜持。
咖啡廳裡很熱。一進門夏茵便脫了羽絨服搭在胳膊上,此時她走過去,在林月華對面駐足,正逢林月華抬眸看向她,兩人目光相對。
夏茵姿態端莊,落落大方看向她,對她嫣然一笑,然後恭敬地鞠躬行禮問好。
“陸夫人好!”
這是林月華第一次見夏茵。只有在真正的見面之後,方知道之前所有傳聞都不足以形容夏茵之萬一。
她不止是漂亮,而是清潤。不止是唇邊的嫣然,還有眼底的清澈明亮。她站在那兒帶著無害的溫良美好,宛若林間小鹿一般,濕漉漉地踏過沾滿露水的青色苔蘚,安靜而自然。
關鍵是這個女孩子她沒有首飾,也沒有妝容,更沒有昂貴的衣服,她甚至連頭發都只是簡單地紮了個馬尾,可她往人面前一站,就像是有一種淡淡的靈韻之氣將人的身心輕輕地洗滌撫慰過一般,只讓人察覺舒服。
於是林月華似乎突然就懂了,陸昊與夏茵那種,初見乍驚歡,久處亦怦然的內心狀態。
夏茵在林月華愣神的時候,就自動坐下來。她腰背挺直,收手疊放在桌上,一副乖巧晚輩面見長輩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