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茵面色蒼白全身發軟如同走在棉花雲朵上。她在收費處拿出挎包裡的錢和銀行卡,對工作人員道:“卡裡和外面的錢一共9萬六千多塊,夠不夠剛才那個人急救?”
收費的人有點傻眼:“暫時夠了。”
夏茵嗒嗒嗒地輸入密碼,然後才放心地暈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
陸昊的手術結束了,他躺在病床上昏睡,手上插著管子輸液。
夏茵矮身蹲下來,偎在他的身邊,在病房略顯昏暗的光線下,看著他蒼白寧靜的臉。
她的目光,一點點在陸昊的眉宇之間流連輾轉。如同流連嬌花嫩蕊的蝶,用那輕憐密愛的觸須,在絲滑的觸感與茂盛的芳香中沉溺。
他那麼安靜,甚至乖順。
一個男人卸去鎧甲,沒有身份的稜角與地位的武裝,強勢與算計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溫柔清淺的沙堤。
夏茵的指尖輕輕碰觸陸昊輪廓分明的唇角,輕輕地下滑,從下頷到喉結。她不由自主輕輕地,握住他的手,看著他青筋突起插著針頭的手背。
夜,很靜寂很靜寂。靜寂得讓夏茵升起一種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呼吸可聞的錯覺。
“如果,他真的如小說影視中那樣,突然失去記憶,或者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困在病床的方寸之地。”夏茵忍不住貪婪地、靜靜地、輕輕地想,“是不是這樣,我就可以照顧他、養著他,安安靜靜無所顧忌地和他在一起。”
“是不是,只有他跌下神壇貧困潦倒,他才能心無旁騖、眼中心底只屬於自己?”
夏茵察覺到自己的這般妄念,突然就埋頭在自己的掌心之間無聲地笑了。
她怎麼可以,妄圖要用他身心的摧殘親緣的斬斷與地位的消失來將這個男人佔為己有,來搭配一無所有平平無奇的自己。
她怎麼可以?
真正的愛,是成就他自由搏擊的高空而不是將他剪斷羽翼。
無論愛與不愛。無論娶或不娶。她都應該與這個走進她生命裡的男人,成就一段善良美好的因緣。
此因緣,非彼姻緣。
夏茵握著陸昊的手,輕撫他插著針頭的血管,莫明就流下淚來。
然後她的手機響得驚天動地。
是個陌生的號碼。她剛一接通,手機裡丁峻煒冷肅的聲音問她:“夏茵?阿昊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們在哪兒?”
陸昊醒來的時候,在a城的醫院裡。
丁峻煒在他身邊。
陸昊有一瞬間的恍惚,接連著一件件錐心的事與痛湧入腦海中。
“阿峻,我大哥……夏茵呢?”
丁峻煒沉默半晌。
陸昊抓住他的胳膊道:“阿峻!”
“大哥他沒救過來,”丁峻煒看著陸昊眼裡的光迅速暗淡,“夏茵沒事。”
陸昊松開手,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丁峻煒默默嘆了口氣。半晌,起身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抽根煙。”
外面陽光燦爛。丁峻煒在樓道盡頭的窗戶邊上抽煙。陽光斜射在他的身上,空氣中是一種雨後怡人的清新。
他看了眼對面病房的門。沒有動。
那裡住著夏茵。
對於夏茵來說,她的暑假提前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