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有保溫杯,就在她觸手可及的位置。伸手拿過來,發現杯蓋虛掩著,拿嘴一試水的溫度,溫熱的,喝著剛好。
等夏茵再次躺下的時候,她的頭腦漸漸清明,記憶停留在昨夜陸昊手把手教她哄生氣的陸三爺。
夏茵不餓,但全身無力。她複又閉上眼休息。
醫院裡不知為何那般安靜,靜得她可以聽見牆上鐘表噠噠走動的聲音。
房間裡有消毒水、陽光和鮮花的味道,她閉眼放空腦子放鬆四肢,她想,她或許可以再沉沉地睡去。
門吱呀一聲響,有人進來。夏茵不想理會,一動不動地裝睡。
那人走到床邊,往床頭放了什麼東西,湊近前看了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那是一個女人的溫暖的手。
會是護士嗎?怎麼覺著那人手不是很細膩年輕,應該是上了些年紀?
來人見夏茵還沒醒,遂又開門出去。樓道裡很快傳來一個中年女人打電話的聲音。
“太太。是,我在醫院裡。……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上午小季助理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去給阿昊收拾一趟家裡,貌似是吵了架,臥室裡到處都是摔碎的玉……那女孩兒還沒醒來,不知道怎麼弄的進了醫院……那我去問問醫生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音落下,那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夏茵沒有睜眼睛,卻突然有點想笑。陸昊生氣摔東西自己進醫院這事,不知道在別人腦子裡又編織出多少狗血大戲。八卦點的,應該是陸三爺玩得花,虐戀情深將女學生弄到進醫院。陰謀論點的,是心機女妄圖借子上位,被陸三爺暴怒之下拉到醫院打胎。
反正她想,天大的事自有陸昊頂著,只要不鬧到醫院來揪著她的頭發罵她狐貍精,她就可以置身事外,只管再睡。
她很累很累,唯有沉睡,萬事可愈。
她再次醒來,是感覺到手背上輕微的刺痛,輸液的針從血管裡抽出。
“她怎麼還不醒來?”陸昊在問。
“應該是身體的自愈反應,人耗費心神陡然放鬆,就會一直睡。目前看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再住一天院,輸兩次液,看看有沒有向肺炎發展,沒大事就能拿了藥回家養著。重感冒,得休息幾天。”
醫生說完走了,陸昊彎腰用手背在她額上試了試溫度。
她輕輕睜開了眼睛。
光線有些刺眼,天已暗了下來,病房裡開了燈。
“醒了?”陸昊的語聲上揚。
夏茵張嘴,出口的“陸先生”嘶啞得彷彿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鴨子。
陸昊連忙倒了杯水,一手半抱起她,給她喂水。
夏茵喝了一整杯。
陸昊拿起枕頭給她靠著,關切地問她:“感覺怎麼樣?還渴嗎?餓不餓。”
夏茵摸著脖子說;“這裡好難受。”
陸昊看床頭有水果,想到橙子清香涼涼的,對她道:“剝個橙子給你?”
夏茵點頭。
陸昊於是拿著水果刀,先從橙子蒂開始下刀,像削蘋果一樣一圈一圈削下來,最後果肉帶著點白筋完好無缺,而皮一層層落在掌心如綻放的花。
她的目光變成崇拜的晶晶亮。陸昊用刀尖剔除尾蒂,然後手指卡著尾蒂拔除後的小縫隙從中間一掰,遞給她。
橙子甜潤多汁,撫慰她幹癢而疼痛的咽喉。陸昊對她說:“我削橙子可是一絕,以後想吃橙子跟我說。”
夏茵掰下一瓣送到他嘴裡,抱著膝蓋朝著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