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疼哭啦?
車子在午夜的路上飛行,變換的路燈讓車裡的光影倏忽閃爍。夏茵像一隻落水的貓,裹著陸昊的外套,安靜地縮在副駕座上。
陸昊笑看她一眼:“這個樣子,就別回學校了,先去我那兒吧。”
他的言語溫和,貌似隨意。夏茵聽了,順從地說“好。”
她的那一張臉,掩在黑色外衣的立領裡,正冰雪般潔白。對面的車一駛而過,強光流轉,照見她唇邊尚存的清淺應諾時的渦影。
陸昊的話裡意味深濃:“真敢說好,不怕才出了狼窩,又入了虎xue?”
夏茵沒說話。略帶寒涼的夜風,穿窗橫掃過來,吹亂她的頭發。
陸昊側首看她:“真不怕我?嗯?”
夏茵低著頭並不看他,語聲卻篤信低柔:“小混混胡作非為的事,陸先生不會的。”
陸昊失笑。是,小混混們見財起意,胡作非為,他陸昊名流公子社會精英,自然是不能做那等下作事的。便是真有了幾分衣冠禽獸的心,被她這麼一說,他這個救命恩人,還怎麼好意思撕破臉皮欺負人家小姑娘?
陸昊打量著身側的女孩子,蒼白的容顏,淡淡的眉眼,在暗夜裡如同一朵慘然失色的睡蓮。經過今晚這樣一場兇險,車上的男友又極其陌生,他就不信她不提心吊膽。身心已然憔悴疲憊,應答的言語尚能雲淡風輕,還是她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無懼自己會對她實施禽獸惡行?
陸昊暗笑。順路買了瓶雲南白藥噴劑,回到住處的時候已是午夜,進屋一開燈,房間瞬時被華美點亮。
偌大的客廳,大塊黑白水墨般的背景牆上,一枝淡青的花樣造型怒而直沖霄頂之上,以一種極其洗練而冷硬的線條蕩染開,如馬蹄蓮。
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光盛放在花蕊之間,極其飽滿大氣,令人驚豔。
陸昊房子的裝修很是簡潔冷硬,色彩嚴謹單調,可就是客廳這神來一筆,讓整套房間於沉著內斂中,頓時肆烈張揚起來。
陸昊笑著道:“這燈好看吧,來的人都一驚一乍的,你還算是特別淡定的。你看,開成小燈,更漂亮。”
強光熄滅。天花板的主燈光暈昏黃,如花苞半睡,背景牆上零星閃爍的小彩燈,細亮如星,那效果便好像男人衣袍半斂,冷硬慵懶。
夏茵仰面觀賞。陸昊“啪”地又換成大燈,彎腰換上拖鞋,扯開領帶徑直往沙發上走去,一邊道:“你換了鞋洗個澡,睡這邊客臥,我先看幾個檔案,得修改了連夜發出去。”
話說著,陸昊已然坐進沙發裡,開啟一旁的筆記本,在電腦的開機音樂中,他抬頭對夏茵道:“浴室你會用吧,不想泡的話,淋浴往右邊打出熱水。”
夏茵應了一聲,往下摘包,脫外衣。陸昊一邊埋頭在筆記本上敲打,一邊說道:“幹淨的毛巾和牙具在洗手池旁最後一個抽屜裡,吹風機在第一個抽屜裡,浴巾和睡衣在浴池旁的壁櫃裡,睡衣,只有男款的。”
夏茵點了點頭,幾乎是逃進了浴室。直到溫熱的水淋到身上,她才漸漸地讓自己沉靜下來,那個沙發裡居家工作的男人是不是謙謙君子社會名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會比在君臨裡面更糟吧。
夏茵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陸昊停下手裡的工作,言笑著道:“洗完了?過來坐。”
夏茵在他身邊坐得規規矩矩,陸昊伸手拿過雲南白藥,說道:“來,用這個敷敷臉,不然那印子好幾天也消不幹淨。”
他傾身,一手微微護住她的眼睛,一手按下壓閥,清涼的噴劑便落在夏茵捱打的臉上。
陸昊用棉球蘸著藥水一點點輕輕地揉動,有一點刺痛,夏茵下意識往後躲,陸昊停住手輕聲道:“別動。”
那個男人頗具細心,一邊擦藥一邊柔聲解釋:“你別怕疼,揉勻了才好得快。”
於是夏茵溫順地任憑他。陸昊擦好藥,把棉球扔進手邊的垃圾桶,看見她的眼睛濕潤潤清亮亮的,笑言道:“怎麼了,都疼哭啦?”
“沒有。”
陸昊看出她的拘謹,決定到此為止,說道:“今天受了場驚嚇,也累壞了,去房間好好休息吧,不用早起,明天週末,我也睡到自然醒。”
夏茵聽話地起身,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陸先生晚安。”
她轉身就走,陸昊倒有些愣神。直到夏茵走了幾步停下來,側身轉頭很是認真地說。
“今天,謝謝您。”
陸昊捏住眉頭內心失笑。這丫頭到底是嚇著有些錯亂了,道謝鞠躬是應該的,說個晚安,真的不用鞠那麼深的躬。
床很幹淨,夏茵窩在被子裡,側畔是枕蓆間洗潔劑松香的味道。
她莫明有點失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被那幫混混搶走了,她忘了要,陸昊也沒提手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