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果汁
住院的日子很無聊。無聊到睡覺都變得痛苦。
龐弗雷夫人對任何有可能威脅到健康的行為,都奉行著扼殺在搖籃裡的原則。
看到她嚴厲禁止“胸口疼”的高爾起床,甚至不允許他大幅度翻身。阿斯托利亞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看穿了高爾的裝病,在乘機整他。
胖嘟嘟的高爾很沮喪地抬高腦袋,仰望天花板,好象那裡有一塊軟軟綿綿,被雪白的奶油包裹,點綴著一個又大又豔的新鮮草莓的蛋糕。
等龐弗雷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外,阿斯托利亞掀開被子,下了床。她的日子比高爾好過一些,可以下床走走,可以到視窗曬曬太陽,禁止劇烈運動,因為龐弗雷夫人顯然認為她是一個輕輕一碰就會爆掉的泡泡——對她說話的時候都輕聲細語的。
聽到動靜,高爾側過了腦袋,看到阿斯托利亞坐到自己的床邊,立刻擺出滿臉委屈。
“你就忍一忍吧……”鑒於他上午偷偷起床被臭罵的教訓,阿斯托利亞也不敢冒這個險了,“或許,你可以想象一下好吃的東西,等出了院,讓德拉科請你吃。”
這是個餿主意。德拉科本來就是要替高爾報複才讓讓他在這裡裝病的。不過高爾似乎很喜歡這個主意,他那雙不算大的眼睛瞪圓了,亮晶晶的。
這孩子,好天真……阿斯托利亞無語地想,他真的開始幻想了,看他那醉仙欲死的表情……
懷有惡意的人會說他和克拉布是“貪吃的豬”,可是熟悉的朋友都知道,這兩個家夥只是單純喜歡吃的吃貨罷了。
阿斯托利亞堅定地認為“吃貨”絕對不是大惡之人。
在一個個都是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斯萊特林裡,高爾和克拉布確實是掉在後面的,就連長相,也只能找出“結實”“強壯”這樣的形容詞。可相處久了,就能發現,他們最大的優點,就是對朋友單純,單純的友好,單純的忠誠,利益權利地位並不在他們心裡。
就像現在,高爾明明很不習慣躺著不能動的生活,卻因為德拉科說的話,默默忍了下來。
醫療翼裡不方便使用顏料調色盤,阿斯托利亞拿出了達芙妮偷渡給她的速寫本和炭筆,把椅子移到陽光照射得到的地方,打算把一臉憧憬的高爾給畫下來。
沒兩天,胸口的瘀青消失得一幹二淨的高爾被龐弗雷夫人下了逐客令:“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拿到更多請假條。你已經完全康複了!”
恰巧前來探病的一幹斯萊特林就順水推舟地準備接高爾回去了。
達芙妮靜靜地看著妹妹在畫一張堆滿食物的桌子,十分疑惑:“妮婭,這是什麼?”
“唔,這是安慰可憐的只能躺在床上轉動頭頸望梅止渴的高爾的,雖然他出院了,但是我也得畫完它不是麼?”阿斯托利亞一邊回答,一邊左右打量著哪裡還有問題,一邊做著小修改。
阿斯托利亞動作很快,一會兒就把這幅草稿從本子上撕了下來,遞給了高爾:“喏,清單。”
高爾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清單?什麼清單?”佈雷斯湊上來好奇地掃視著這幅畫,“哇,全是吃的。”
“食物的清單唄!”阿斯托利亞朝高爾狡黠一笑。
龐弗雷夫人出現打斷了他們:“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她又發燒了,現在該休息了。”
阿斯托利亞無奈地朝朋友們揮揮手,她總有一天會燒傻的。
沒有了陪自己聊天的高爾,病房裡只有一兩個因為課堂意外來治療的赫奇帕奇學生。
阿斯托利亞又寂寞起來。
她不是和別人打得火熱的人,隱隱有種無形的隔閡在她面前,更多時候,她會選擇坐在高處畫畫,躲在房間裡彈琴,躺在大樹下看書。可是寂寞起來,她會到人多的地方聽人說話。
所以,即使她一個人住寢室,清醒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在公共休息室,聽那些或幼稚,或成熟,或假幼稚,或裝成熟的十幾歲的青少年們說話,傾聽著生活的聲音。
在病房裡,身體的燥熱有時讓她煩躁,有時讓她酸軟無力,魔力的大起大落更是讓她全身覺得又癢又漲,連骨頭裡面都是這樣。
這時候,她喜歡坐到窗前,看看那邊禁林上空盤旋的夜騏,看看這邊課間來來往往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