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或許他永遠都無法對著姜玥的眼睛說出拒絕的話語。
他捨不得。
次日深夜,陳青壓著一抹病態消瘦的身影進了四合院。
姜玥看著癱倒在地面上的方時,他發色花白滿臉滄桑,算起來他和鄭文欽該是同齡人,但看起來倒像是隔了一輩的人。
當年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才會讓三個人的命運發生這番天翻地覆的變化?
許則成正想開口,卻見姜玥朝他搖了搖頭,制止了他的出聲。
讓他去問這些太過殘忍,她想幫他。
“你叫方時對嗎?”姜玥搶先開了口。
方時低頭把玩著捆在手腕處繩子的繩頭,沒有半點搭理人的意思。
她也不氣餒,而是自顧自地提及他的往事,“我聽說,你家裡人都沒了?”
說話間,姜玥一眼不眨地盯著他,見他把玩繩結的指尖微頓,她眼中閃過一絲深意,心裡多了幾分勝算。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報應?畢竟你做了虧心事,定是要遭天譴的,就是可憐了你一雙兒女,搭上你這麼個爹,憑白來這世上遭一回罪。”
話音剛落,地面上的身影猛地抬頭,如鷹一般的銳利黑眸滿是血色,直直紮向姜玥。
另一側許則成見狀就要往她的方向走近,卻被她一個眼神制止,頓在原處。
“怎麼?我說錯了?”
姜玥對上他的視線,毫不露怯,“方時,你可還記得十幾年前並肩作戰的戰友?你敢說,當年你沒做虧心事?”
方時強撐的信念瞬間倒塌,他用無比沙啞的喉嚨艱難地一字一句說著,“你們到底是誰?”
姜玥隔著距離蹲下身與之平視,不讓他有躲避視線的機會,“許震當年的死,你和鄭文欽到底隱瞞了什麼?”
見她提及那個令自己愧疚半生的人名,方時猛然一震,而後側過頭,看向角落裡不發一言的身影,從那張年輕的臉上看出另一人的影子,他終於明白,今日這一遭是因何而來。
方時倏地洩了氣,面上湧現一絲解脫,眼裡湧上一圈水光,“你說的沒錯,是我……是我害了我的孩子,這都是報應,是報應啊!”
姜玥見他這般態度,退回到許則成身側位置。
方時該道歉的物件是從小失去父親的許則成,而不該是她。
地上的方時失神地望著遠方,陷入回憶之中。
“那年我剛入部隊,許連和鄭文欽是同是連長,許連很是看中我,提拔我當了排長,我很是感激他。兩年後那場戰事,許連孤身一人揹著重傷的我離開敵營,後來我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
“醒來之際,我得知許連在敵營犧牲的訊息,震驚不已。許連揹著我離開敵營時,明明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怎麼可能在敵營犧牲?我當場便覺得不對。”
許則成面色緊繃,緊握成拳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指甲深陷進掌心的肉裡,血色頓顯,姜玥見狀握住他的手,用實際行動勸慰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