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卿卿。”
面具從桌案上掉下去,崔清漪的身子往後仰,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一片溫柔的花床。
蕭綏的動作很慢,怕吵醒她,又想讓她睜眼看看自己。
懷中的人,比想象的還要輕盈,宛如一朵雲,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消失。他不是貪婪的人,從前一直都是順其自然,唯獨對她,他是想要佔為己有的。
風輕輕吹著,似乎比方才更涼了一些,崔清漪的眼睫動著,蹙了蹙眉:“冷……”
她在酒香中,迷糊地看到了一個人,囈語道:“綏郎……”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心都要碎了……”
蕭綏心念一怔,俯身吻住了她柔軟潮濕的嘴唇,品出了她唇中的酒香:“我知道,我知道的。”
許是這個夢太真,崔清漪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點點淚花,含蓄無聲地淌在她的臉上,蕭綏伸手去擦,可怎麼擦,都像是擦不完一樣。
崔清漪渾身都是酒氣,記憶也是斷斷續續:“你不知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你總把我推出去……你從來也沒有想過我……”
蕭綏見她如此難受,自己的雙眸也散出了霧氣,啞著嗓子道:“我一直都想的。”
“卿卿對不起。”
蕭綏輕吻了她的額頭,顫顫巍巍道:“這三年……發生了太多事,等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
他低眸,含著她的唇,一口一口想要喚醒她,可崔清漪卻因為醉意,昏睡了過去。
淚落在崔清漪臉上,看起來倒像是崔清漪一直在哭。
蕭綏給她擦了擦臉,將她的身子抱的更緊了。
三年來,他無時無刻都想去找她,可在東都那邊,皇帝遲遲未定,鬧得人心惶惶,他怕她受牽連,所以就算他活著,也不敢和她送一封信。
蕭綏緩了緩,垂眼望去,懷中人的睡顏很安謐,像是已經忘掉了方才這一切,而他,卻能一直記得。
次日醒來的時候,崔清漪在汀蘭苑的床上,曇雲和阿月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但兩人像是商量好的,都沒吭聲。
崔清漪用完飯,想了想昨晚發生的事兒,覺得有些不對勁,再次問道:“曇雲,昨晚,真的是你們把我抱回來的?”
曇雲連忙應道:“那是自然,當時我和阿月一同在瀾園找到的姑娘,然後就回來了。”
“當時屋裡還有其他人麼?”崔清漪記得昨晚是為了請恩人吃飯,所以才喝了酒,可最後他離開沒離開,她卻忘了。
“有啊!”曇雲扭頭,扶她出去,“當時小小姐在床榻上睡得正香!”
崔清漪尷尬一笑,看來昨晚恩人早就走了,幸好沒看到自己酒後的樣子。
“這院子的海棠花怎麼都開了?”她抬眼望去,有些不可思議。
曇雲愣了一下,怕她看出來,開心道:“興許今年地氣暖,這海棠早早就開了呢。”
“原來是這樣。”崔清漪沒多想,不見雲錦書的身影,問了句,“阿蘅去哪裡了?”
曇雲若有所思:“好像是去前廳了。”
如今江家來來往往的人有很多,雲錦書也時常跑過去湊熱鬧,正好讓她有了許多玩伴。
“昨日的書還沒唸完,這會兒就……”崔清漪嘆氣,“午後把她抱過來。”
春日還未到,這汀蘭苑就已經有了蒼葭綠意,像水中泡著的嫩荷葉,輕輕一推,就有了無限的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