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他流的淚夠多了,我不想哭了。”崔清漪嘴上說著,心裡卻十分明白,她這些話不是給江尋舟說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好,我答應你。日後你就在此好好住下,等你生産完,若想回揚州,我就送你回揚州,若想留在金陵,就一直留在這。”
金陵的雨總是這樣,晃了個神,便放晴了。霞光慢慢地從雲中探出頭,斜照在連廊下,握了握崔清漪的手。
她在微光中緩緩睜開了眼,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聽到了蕭綏的歉意:“好。”
“揚州那邊可有來信?”
江尋舟的側臉也被染上一層細細的柔光,他聽崔清漪的語氣緩和了下來,沉穩道:“在你昏睡的時候,林書臣來過一封信。說表姐如今一切安好,記的事兒也比從前多了。知道你來金陵,他說日後等表姐好了,帶著她來金陵看你。”
“你怎麼回的?”
江尋舟笑了笑:“我肯定說好啊。”
纖麗的情,浮在崔清漪臉上,她終於淺笑了:“那我就在金陵等他們來。”
風輕輕吹過,曇雲端著碗走了過來,看到她狀態比晨時好了不少,笑著指了指:“姑娘快嘗嘗,這是徐小姐剛做好的藥膳。”
“誰?徐小姐?”江尋舟疑惑。
三人面面相覷,徐絡婉剛好在後面,看到江尋舟的臉色驟然沉下去,自己也尷尬笑了笑:“清漪啊,這是我剛做好的,喝了對你好,快嘗嘗。”
說罷,徐絡婉就要走,江尋舟起身,叮囑道:“曇雲,好好照顧你家姑娘。”
他沒走幾步,就拉住了徐絡婉。
崔清漪和曇雲在遠處往這邊看了看,兩人似乎達成了共識,都扭過了頭。
“他們這是怎麼回事?”崔清漪拿起勺子,邊喝邊問。曇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當日我們帶姑娘剛到江府,就看見徐小姐從屋子裡出來了。”
“我和阿月都以為,是王爺託徐小姐來江府照顧姑娘,可如今看來,好像不是。”
曇雲懵懵的,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問她:“姑娘,徐小姐那枚玉佩……”
崔清漪點了點頭:“當日我在王府給她寫信的時候,就把這玉佩給她了。”
“這樣的話,一切就說的通了。”曇雲蹲在她旁邊,眼睛溜溜轉,“姑娘你說,徐小姐為何會無緣無故來到江府?還和江公子那麼熟?”
崔清漪吹了吹湯,低眸道:“應該是有生意來往吧。”
“對了,曇雲。”崔清漪將碗放在桌子上,搭上曇雲的手,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她的身子似乎舒暢了些,笑了一下,“陪我進去找一條薄點的被褥,昨晚後半夜,背後浸出了許多汗。”
曇雲深深地“嗯”了一聲,兩人走進了汀蘭苑。
崔清漪自從那日後,就安心在江府養身子,常常會在廊下看丫頭們打趣,也會看到徐絡婉追著江尋舟道歉,甚至還能感受到來自腹部的呼喚。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很沉重,重到無法直起身子,無法將周圍的一切盡數拋棄。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很輕盈,像一隻蝴蝶,閃動著翅膀,在江府度過了平緩又流麗的日子。
日子悄悄如流水,崔清漪和從前沒什麼不一樣,看著雲卷雲舒,只是偶爾會想吃陳師傅做的春梅酥,也會想念蕭綏對自己說的話,甚至也會出門在瀾園聽上一出戲,情深之時,還是會為他哭。
這一日,崔清漪醒的有些艱難,曇雲在旁將她扶起來。照顧崔清漪這段時期,她時時刻刻都留著心,自然而然知道崔清漪這是又餓了。
“姑娘且等等,阿月姐姐待會兒就來了。”
崔清漪抿唇一笑:“你們這些日子都辛苦了,等日後我閑下來,給你們每人制兩個瓔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