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是怕崔清醒來看到自己,再去問蕭綏的事。江尋舟停下,將目光落在遠處的汀蘭苑,輕嘆了一口氣。
快進屋的時候,阿月拉著曇雲,在海棠樹前停了下來:“王爺的死,還不能讓姑娘知曉。姑娘待會兒問你什麼,你都要說不知道,聽到沒?”
曇雲搖頭,她最是瞭解崔清漪,一旦讓她看出端倪,崔清漪就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姑娘肯定不會信的”
“不管信不信。”阿月低語,“現在也只能先瞞著了。”
曇雲面露苦色:“那以後呢?就這樣瞞姑娘一輩子?”
阿月拉著她的手,示意小點聲:“曇雲,王爺把姑娘送出來,為了什麼?”
“為了讓姑娘好好活著。”日光晃著,曇雲産生了眩暈的感覺。
“所以,我們當務之急是照顧好姑娘。”阿月再次警醒道,“今日之後,我會尋個合適的契機,把這一切告訴姑娘的。”
阿月的語氣很嚴肅,曇雲沉靜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走吧。”阿月摸了摸她的頭發,把日光擋在了屋門外。
剛看到那個大夫的身影,阿月便將周圍人遣散了,走上前,欣喜道:“徐小姐?怎麼是你?!”
徐絡婉扭頭一笑,將手放在嘴唇上:“小點聲,我們出去說。”
三人站在廊下,徐絡婉拍了拍兩人:“怎麼不能是我?”
說著,她便指了指腰上那枚“沉玉”佩。
曇雲驚訝,低語道:“徐小姐也知道王爺的事麼?”
畢竟,這杯玉佩一直在崔清漪手裡,如今在徐絡婉手裡,只有一種個可能,那就是,王爺四處託人,將這枚玉佩送到了徐小姐手裡,而且,還託她照顧姑娘。
徐絡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阿月溫婉一笑,想到崔清漪的病,問道:“徐小姐,我家王妃的病很重麼?”
徐絡婉半天不言語,眼神在她們兩個臉上轉來轉去,最後沉穩道:“你家王妃……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
“什麼?!”察覺聲音有些大,曇雲欣喜之中,連忙捂住了嘴。
阿月的神情驚在那裡,像黏在室門上的年畫娃娃,喜悅地發不出聲。曇雲嚥了咽口水,再次確認道:“真的麼?”
徐絡婉看她倆傻在那裡,笑了笑:“十分確定,我坐診也有一段時間了,這脈象再看錯,只怕是要砸了我蘇家的招牌。”
“只不過,她脈象虛弱,想是情緒欠佳,還需好好靜養才是。”
阿月正出神,聽到這話,擔憂道:“徐小姐可有什麼法子?”
看她倆又一臉擔憂,徐絡婉湊近她們,安慰道:“放心,你們王妃只是受了驚嚇,這些日子好好養養,沒什麼大事兒。日後我會常來江府來看她,只有一點,不要讓她情緒上有太大起伏。”
“我們記下了。”阿月和曇雲深拜行禮。
“方才我給她施了幾針,曇雲你現在去床邊等她醒來,阿月隨我去取些坐胎藥。”
“是。”
金陵的天色,說變就變,白日還是晴空,到了傍晚便下了一場雨。雨絲濛濛,落在衣裳上,平白招惹來一身黏膩。崔清漪微微蹙眉,嗅到了雨水潮濕的味道,在燭火中睜開了眼。
曇雲守著她的床邊,擔憂地瞅著她,她動了動手,曇雲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崔清漪抬眸,眼睛像是蒙上了一撇月影兒,朦朧又悽清,讓人心生愛憐。曇雲躲過她的目光,幫她直起身子,她靠著軟墊,在蒼白的臉上,勉強一笑:“不知怎麼了,這身子乏得很。”
曇雲低頭,在旁邊倒了一杯水,小心道:“姑娘睡了這麼久,想必口渴了,喝杯水潤潤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