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不錯。”蕭綏冷然走著。
“王爺,那我們現在?”六安瞅他。
“先去趟丹青樓。”六安不解:“去丹青樓幹什麼?”
蕭綏忽而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六安待在原地愣了一會,待蕭綏上了馬車,他才回過神,原來王爺去丹青樓是要給王妃帶吃的。
他笑了笑,連忙跟了上去。
不多久,兩人挑了些,便從丹青樓出來了。
冬日的黃昏總是來的早一些,那色澤像是爛熟的杏子,濃鬱又黏膩,輕輕填滿了他心中的愉悅。
正要上車的時候,六福氣喘籲籲從馬上下來:“王爺……不好了。”
蕭綏蹙眉,平靜道:“怎麼了?”
“徐相被劫走了?”
六福騎著馬一路趕過來,此時額頭出了許多冷汗,他顫抖說道:“不是,是府裡……王妃出事了。”
蕭綏眼神冷厲,直接將方才買的東西撂給六安,獨自騎上馬便往回趕。
一路上,迎面而來的寒風刺激著他的額角,接憧而來的便是她那些笑容和眼淚,那些碎片宛如刀尖一般,輕松將他的心跳剜了出來。
他實在是怕。
怕她出事。
來到王府,沁水居倒在那裡,像是一把含有雜質的青銅劍,淌在融融的火海之中,慢慢地冒著青白之氣。
直到看見眼前這一切,蕭綏一路繃著的弦悄然斷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她早上還說要等我回來的……
她還讓我陪她去揚州的……
見他沖進來,旁邊的幾個下人趕忙將他圍住:“王爺,王妃她已經……”
蕭綏額角的青筋凸起,將他們推開,怒道:“閉嘴。”
“我看誰敢再提一個字?”
下人們牙齒打了個寒顫,怯怯地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是平常那個克己複禮的王爺說出的話。
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窮奇。[1]
既暴戾,又兇狠。
甚至還帶這些陰鬱。
蕭綏不顧阻攔,急切沖了進去,青白之氣轉而化為黑煙,他在熔爐裡被烈焰蒙上雙眸,霎時,燙出了斑點淚珠。
還沒來得及抹去,四周的黑煙便捕捉住他了陰鬱的身影,一寸一寸地將他吞沒。
“王爺!”
等六安六福來的時候,恰好看見了蕭綏在火中倒下的身軀,不顧旁邊的哭喊,協力將他從火中背了出來。
夢裡是個朦朧的深秋的早晨,露珠在霧氣中凝結成霜,身邊的蘆葦叢颳著他的臂膀。
緩緩抬眸,他望見,一位羞澀的少女正朝著自己迎面走來,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她那晚,她戴著面紗,隔著水氣,靜靜地坐在自己對面。
他推開層層薄霧,伸手想要去尋她,可怎麼尋,都抓不住她。
驀然回首,卻發現,她在水的那一方。[2]
“卿卿……”
“老天保佑,王爺你終於醒了。”
六安蹲在旁邊哭喪著臉,見他有了蘇醒的跡象,這才起了身。
“卿卿……”
“路明,這是怎麼回事?”六安擔心,火急火燎地將路明從外面拉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