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漪看她疑惑,直截了當送到她面前:“姐姐想要的,日後都會有的。包括,這個位置。”
她伸手指了指掛著的那幅字,那字是蕭綏寫的,一直掛在那裡,只有來過的人才會注意到這幅字。
茶香撲入裴洛清的口腔,宛如一隻船槳,幽幽地推動了那隻沉浸多年的蘭舟。
崔清漪搖了搖頭笑:“姐姐無須慚愧,當年這樁婚事,本該是裴家的,若不是聖上看崔家勢小,興許也輪不到我。”
話如雪落,略有微動的蘭舟忽然凍在冰面上,裴洛清聽著她語氣不對,於是著急開口:“妹妹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從前是傾慕過王爺,但現下,我並未爭搶之意。”
崔清漪那日之所以應下,就是為了能撮合她和蕭綏。
只是沒想到,人家這姑娘,現下心裡並無蕭綏。
崔清漪抬眼望著她,她的長睫宛如一隻蝴蝶,振振欲飛。
裴洛清舒了口氣,走近拉上她的手,娓娓道來:“去年一月,王爺被召回東都,那時候,娘告訴我,我日後會嫁給他。突如其來的訊息,讓我很是驚慌,畢竟對於我們這樣的深閨女子,並不曉得對方會是什麼樣的人。”
“此事之後,我便有意沒意地去打聽這位王爺的事,只知道他生性冷淡,為人疏離,其他便再也不知曉了。直到那日,我陪長姐去看姐夫,才發現,原來王爺也有脆弱的一面,再加上他容貌甚好,漸漸的,我發現,我似乎喜歡上他了。”
崔清漪雙眸發亮,如聽評書一般,好奇道:“然後呢?”
裴洛清搖了搖頭:“然後,我就常常找理由去東宮,只為看他一眼,可他卻不以為意,次次見面待我如生人一般。我原以為,等我嫁進王府,他會看見我的,可後來,聖上改了主意,將你指給了他。”
“知道訊息後,我是羨慕你的,可那日在宮裡,我見你們站著,像一對壁人,又有些嫉妒。直到那日在徐家和你說上話,我才明白,其實,我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喜歡他,我只是心裡需要一個寄託罷了,那個寄託消失的時候,我便不再對他有任何期待了。”
崔清漪瞭然於心,輕輕“嗯”了一聲。
“我今日來找你,並非存心勾起你從前的那段情,也不是想拆散你和王爺現在的關系。我只是想告訴你,要好生照看自己的身子,千萬不要因為這樣的事而傷神。”
原來,她是怕自己知道徐懷瑾成婚的事,傷心不已,所以這才來王府開解自己的。
崔清漪被春風吹著,心中的冷意漸漸回暖,她回握裴洛清的手,發自肺腑地笑了笑:“多謝你對我說這一番話,我都記下了。”
“只是,梁貴妃從前並不滿這樁婚事,為何如今又同意了?”她輕輕吐露,似在扮演一個滿懷愁思的深閨女子。
裴洛清見她還有些放不下徐懷瑾,坦然道:“聽我父親說,似乎是昭慶公主以死要挾,貴妃拗不過,於是便答應了。”
崔清漪手一低,雪花在窗外打轉,似乎飄到了她臉上,又熱又涼的。
不太好受。
梁貴妃若是妥協了,那徐懷瑾的命,誰來取呢?思慮許久尋到的好刀,此時卻陷入了死局。
這該如何是好……
猶豫的表情落在裴洛清眼中卻是愁思,她拍了拍她,小聲道:“我和你說這些,就是讓你放下徐懷瑾,如今怎麼又擔心起他了?”
崔清漪著了難,分辨道:“木已成舟,我並無擔心,只是有些好奇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裴洛清莞爾一笑:“別好奇了,他跟我們也沒什麼關系。你看,外面雪下得正緊,我們出去看看?”
她點了點頭,將這事擱在了一邊,起身隨她出門:“王爺近日一直在外面,很少回王府,我們去綠影園轉轉?”
裴洛清為她委屈,不由得嘆息:“他這人對誰都是這般冷淡,你別往心裡去,時間久了,會好的。”
崔清漪搖頭,勉強一笑,覺得蕭綏是會唬人的,現在外面的人都知道她和王爺並無什麼感情。
那朦朦雪花,透著晶亮,伴著微風,彷彿是結了霜的眼淚,輕輕地劃在綠影園中。
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崔清漪的腳有些冰,想要回屋,但見裴洛清對園中的臘梅饒有興致,她也不好先離開。
“啪”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