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綏似在雕琢美玉,輕睫一動,落在崔清漪臉上,便是一寸。
崔清漪也不示弱,湊近用鼻尖貼著他,笑意盈盈。
“接下來,該換我看王爺了。”
一個柔情似水的吻隨風而落,她一手摟著蕭綏的脖頸,一手輕輕按著蕭綏腦後的頭發,宛如海棠花隨風而起,飄飄拂拂,身心輕盈。
微風輕拂,池面泛起簇簇漣漪,池邊的海棠花則含著雨珠,蒙著霧氣,一顆接著一顆落在了冷冽的池水中。
她背後發涼,忽然散了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踉蹌,緩緩地垂下了手腕。
他沉冷地“嗯”了一聲。
今夜本無月,可面前的珍珠,皎潔圓潤,散發出的淡光,宛如月光的十中之一。
風乍起,吹皺一捧月光。[2]
“你要做什麼?”
他眼神很冷,撥出的氣卻很熱:“有來有往,現下換我來看卿卿。”
風偏著角度,蒙上了月光,她的身子逐漸升溫,他卻摁著她的後背,令她動彈不得。
再這樣下去,她今晚只怕走不開了。
崔清漪不顧風的遊動,只竭力尋他的唇,似乎想要擦掉什麼東西一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藥終於起了效果。
蕭綏在一片氤氳中,緩緩閉上了眼,支在崔清漪後背的手也徹底散了力,整個人的眉目褪去了悶紅。
見狀,崔清漪不慌不忙撐著身子,發顫地站了起來。
她冷著臉,用帕子擦了擦上半身,等穿戴好衣衫,她才扭頭去瞥蕭綏。
“狗男人。”
蕭綏方才不僅把她的扇子摔壞了,還扯開了自己的衣裳,甚至還……如果不是演戲,她現在真想扇他一巴掌。
索性,他已經昏過去了。
崔清漪繞過屏風,還是有些氣不過,再次回身,用力掐了掐他的兩顆手心。
將燭火熄滅後,她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玉蘭閣。
上個月,她路過書房,無意看到了六安遞給了蕭綏一些信,蕭綏接過信後,一語不發,只坐在那裡,兀自出神。
她心生疑問,猜想會和徐家有關,於是那日黃昏,她託曇雲去打探六安的口風,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派出的人在徐家查到了些東西。
崔清漪聽後有些許疑惑,查到徐家的東西,難道不應該開心?為何蕭綏的臉色那般苦澀?甚至還有些後悔?
這是怎麼回事?
思慮許久,她打算去書房搜查一番,仔細看看那些信究竟是誰寫的?裡面到底寫了什麼,才會讓蕭綏那般模樣……
怕蕭綏生疑,她計劃了兩三天,終於等到這個雨天,她攜香而去,用的還是從前的法子,不過這次,更入戲一些罷了。
甚至,今晚來玉蘭閣前,她特意換了身輕薄的衣衫,還在唇上塗了些藥,蕭綏方才將她的口胭吃了個幹淨,現下已經安靜睡去了。
外面的雨下個沒完,陰沉沉的,像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池中只剩下些漚爛的荷葉,崔清漪望去,遠遠看著像是燒壞的綠綢緞,氤氳夜雨下,飄出了混著灰燼的窒息感。
她淋雨走過拱橋,輕松推開了書房的門,入目便是那張陳舊的八仙桌。
崔清漪關上門,環顧四周,不經意間,嗅到了屋子裡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