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失去一個孩子之後，柳眠月和謝天翊之間似乎有些變化了，謝天翊的目光總是放在柳眠月的身上，而柳眠月心中知道有著這些目光的關注，但是她佯裝不知。她總在和謝天翊對視的時候，給謝天翊一個眼神注目，讓他放心。
“步雲，”還是謝天翊忍不住了，“你心中若是有難過，是可以說出來的。”
“沒事的，”柳眠月搖了搖頭，“我可以。”
雖然失去了孩子有痛苦，可是柳眠月也清醒了過來，她要做的事情不能不做，梅妃已經有了自己咎由自取的性命了，人總是要往前看。
但是柳眠月也擔心，她害怕自己的身子再經過這樣的磋磨，她的身子受不住，不知道來日是不是不會再有身孕。她有沒有孩子，想不想要孩子，都是她還沒能夠考慮上的事情，她不做那麼多的設想，但是兩次重蹈覆轍，人總要被磨滅一些心性的。
柳眠月不想要謝天翊陪著自己消沉，她振作起來，對著謝天翊道：“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瑾玄，後面我們該怎麼做？”
“朕打算動蘇家，靈州城的偷襲，懷信來報說謝憐卿在那裡頭藏匿的兵力，比想象中的還成氣候許多，就是即刻攻打過來，也能平分秋色。宮中計程車兵，有著梁尋雁的幫助，比從前大有長進，但若是再讓謝憐卿發展兵力，勝負難分。”
梁尋雁帶來了極大的幫助，柳眠月忽然想到上一世謝天翊沒有後宮，那麼也沒有梁尋雁替他操練宮中計程車兵，那麼上一世的大戰一定是慘烈的、痛苦的、孤獨的。上一世的謝天翊雖然是勝的，估計也是傷痕累累地勝利，這一世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還是有希望的。
“那麼當務之急，就是要讓蘇家倒臺，讓謝憐卿失去支撐，那麼也就是徹底和謝憐卿叫板。”柳眠月算了算日子，逼宮那日是大雪紛飛的冬日，距離此刻還有幾個月的時日。
時辰是對的，景瑞四年，一場大戰宮變，這一天要來了。
“步雲，你害怕嗎？”謝天翊問。
“不害怕，我說過的，我要為君王首，盡心而為。”這一天，柳眠月也等了很久很久。
她要親自看著謝憐卿直面自己的痛苦，她還要當著謝憐卿的面，將從前那些痛苦，全都還回去給謝憐卿。
她要對謝憐卿說：你不是值得託付之人，你活該被眾人拋棄。
柳眠月還要說：謝憐卿，我此生此世，往後的生生世世都不會再喜歡上你。
為了這句話，柳眠月願意付出任何努力。她修書一封，讓自己的父親追隨謝天翊的舉動，當眾彈劾蘇家，帶著重臣將蘇家拉下水。有了宰相的壓力，那些積壓久了的怨念只會更噴湧而出，這些是蘇家曾經的輝煌，也是蘇家曾經為自己親手招攬的罪惡。
柳眠月要讓自己的父親為謝天翊盡忠，她要讓謝天翊知道柳家的每一步舉動都是為了什麼，她要讓謝天翊知道柳家的忠心。
她將這些計劃說給謝天翊聽的時候，沒得到謝天翊的贊許，她收獲的是謝天翊帶著柔情有些悲傷的眼神。
“怎麼了？”柳眠月問。
“步雲，你為了朕做了許多的事情，朕總覺得虧欠你許多，對你有很多的抱歉。”
柳家傾盡了全力幫助他坐穩皇位，拔除威脅，而柳眠月也因為他，經歷了一次小産。謝天翊覺得錯都在他，這些是柳眠月選擇了他才有的痛苦的結果。
柳眠月靜靜地聽完謝天翊的這一番陳白，她一下子釋然了，她走過去輕輕捧起謝天翊的臉。她的目光溫柔如水，並沒有從前那樣一心只為謝天翊當幕僚的心，她在欣賞著謝天翊，她覺得謝天翊是個好人，不管是什麼樣子的謝天翊，都值得讓人追隨。
“瑾玄，”柳眠月把吻輕輕落在謝天翊的眼睛上，“你知道嗎，上一世我更辛苦，更難過，懷著身孕也還要操勞王爺府的事情，王爺沒有對我憐惜半分，就算是我小産，謝憐卿看我的眼神中也只有冰冷。”
“後來謝憐卿還要我答應他納妾，因為他要集合其他的勢力，他對我從來都沒有過覺得虧欠的心思。”
“瑾玄，你有著善良體貼的心，你這樣的人是當不好君王的，你沒有你哥哥那樣狠心。但是天下最難能可貴的，就是這一份善良體貼的心。”
“所以，你也覺得朕不能當上皇上嗎？”
謝天翊從小的時候，就聽過這些話，先皇說他太過善良，別人欺負了他，他也不言語，也不想著置人於死地。就連坐上太子之位，先皇給他打磨出了一個謝憐卿，先皇特意將太子之位給了謝天翊，先皇要逼著謝天翊學會心冷，學會爭搶，學會緊緊握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首先要對自己的兄長下手。
先皇曾對謝天翊說，謝憐卿太過心狠手辣，想要達到目的誓不罷休，但這樣的人不能當君王，天下百姓都不會擁護他，謝憐卿是自私的人。
先皇也對謝天翊說，你有著君王之仁，朕將太子之位，來日的天子之位都給你，你要緊緊握住，不然天下百姓都會在謝憐卿的手中遭殃，你為了天下百姓，為了江山社稷，你就是要做你不願意的事情。
哪怕你得不到極好的名聲，但你要護住你的百姓。
謝天翊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不把自己的名聲放在首位，不為自己辯駁，他要護住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