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對著清單看,每個箱子上還有小紙條。
有的被水洇濕了,墨跡有些模糊,又有幾分說不出的親切。
【三月初八,烹牛宰羊,坦瑟調味甚美,託制風幹羊腿一條,可存一年,轉贈楚娘。】
……
【四月十四,行經圖南之國,渺渺塵沙荒漠,遇野狼殺之,取牙為念,轉贈楚娘。】
……
【五月初二,留宿月然某部,夜裡稚童哭鬧,其母低吟童謠,泠泠悅耳,炭筆記於羊皮,轉贈楚娘。】
……
【六月二十九,登船已經半月餘,今日晴陽,撲撒繩網,除一小貝外無所獲,撬貝取珠,轉贈楚娘。】
……
【七月初七,商船靠岸,此地中人皆金發白膚,言語殊異,罕為所見,以金銀換女娘金發一段,束之於盒,另附斷發女娘小像一張,轉贈楚娘。】
……
三百八十二個箱子。
三百八十二張紙條。
楚辭長長的撥出一口氣,眸光盈盈。
她忽而狐疑的看向陸長贏:“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以他的性子,還不得早早就甩臉子,讓她伏低做小哄上一陣。
陸長贏淡聲道:“你若心裡沒數,瀾州時怎會輕易收她的巨禮。”
楚辭頓時打蛇上棍:“那我們倆豈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陸長贏的鼻腔裡溢位一聲哼,似笑非笑,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嘲諷。
罷了,男人麼,談戀愛前後肯定是會變的。
根據楚辭的觀察,一個月裡阿贏總有那麼段時日冷著臉不高興,難哄。
視線調轉,無人發現牆頭悄悄趴著兩道身影——
賀小郡王匍在瓦上,滿臉不悅:“我就不該陪你過來。”
這個時辰他本該在致知閣上學。
讀書讀書,阿孃總是愁眉苦臉的唸叨,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但日光明媚,難得暖和一日,這麼好的時光誰要上學堂。
不如馬場跑兩圈來的快活。
同伴興致勃勃:“快看,中間那個就是楚娘,嘖嘖,滿院的贈禮,聽他們說,京郊馬場也改姓了楚,要再外擴一倍,她的身價恐怕連聖人也要動心。”
賀小郡王生而金貴,爬牆也爬出理所應當的氣勢來,他換隻手撐住頭,懶懶道:“窮酸死你算了,不過一賣馬的,有什麼好稀罕。”
什麼穿雲馬鬧得沸沸揚揚,他只不過是從官驛弄走幾匹馬試試,驛丞那個死老頭子告上門來,氣的阿父直接動家法。
晦氣玩意兒。
同伴左看右看:“馬僕還說在這兒瞧見了陸星乘,我就說他眼花,怎麼可能!滁州王就是再倚重它,也不可能打發子侄來守這兒,忒丟面了。”
他眼睛滴溜溜的轉:“誒,都是這楚家牧場害你平白捱了一頓,要不我們也給她點顏色瞧瞧。”
賀小郡王道:“阿母讓我離它遠些,牧場主是個麻煩人物。”
“怕什麼,區區商賈,還真敢為了點小事告到——”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