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當年任麓晨書院長,帶領一眾師長學子跪在皇宮正東門前上諫,聲勢浩蕩,到今天都還有人提起這事。
陸天明笑了:“這句話我喜歡。”
哪知她笑臉一收,語調平平卻暗藏鋒芒:“你也覺得我不該?”
不該什麼……就很模糊了。
不該承任城主?
還是不該想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的眉眼柔和,凝望過來的目光卻讓東方餚心裡發寒。
他神情自若道:“殿下貴為今上手足,唯一的陸氏女娘,自是應享盡人間福澤。”
某種程度上,他爹的反對也不無道理。
連同今上,陸氏王脈共一十九子降生,而到如今僅剩八人,各守一方城池。
說句不好聽的,王族這一代裡心思活絡的人早就已經赴黃泉了,留下來的都是心無鬥志或者扶不起來的。
今上在清掃兄弟之時,恐怕也未曾想到自己的身體會在短短幾年內衰敗如山倒。
當年她還是王女,欲違反祖制,以女娘之身承城主之位,朝中權衡利弊後退了一步。
一步退便生出了貪婪,今日她想要的更多。
也更高。
陸長明頷首,贊同道:“自是,王姐就是個好例子。”
東方餚只知道江州王行六,在她之上曾經還有一位王女,病故多年,他目光微凝,安靜候立。
陸長明:“最好萬事不管,被人高高供起,以珍寶奉養便是。”
她含笑道:“刀子沒有割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你被關在家中數日,尚覺日無趣味,卻要求圍囿高宅的女娘回到裡面去。”
“您身份貴重,怎會——”東方餚吶吶,本欲辯解,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他說不出口。
“不說這些了,既然碰巧遇上,陪我走走。我與阿辭同開一家馬場,今日午時後還有場馬賽,要賭哪一匹,我也還沒定。”
她意味深長的微笑道:“你也來瞧瞧,想下哪一注。”
東方餚不語。
東方餚後背開始冒汗。
東方餚很悔。
早知如此,還不如呆在家中!
招搖了一路,哪怕他帶著幕笠,將臉捂得嚴嚴實實,京都學子表率東方一族的少族長與江州王同遊的訊息恐怕也傳的差不多了。
東方餚本以為,最難的就是應付笑面虎心的江州王殿下。
一個下午過的相當不自在,可稱心力交瘁。
誰知還沒到家門口,遙遙的就見老父提著家法長棍在門前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