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之多,兩個大帳都裝不下!
甚至居然還有增加的趨勢。
三祭祀的耐心終於消耗殆盡:“報什麼報!把楚娘請過來!”
這攤子他不收拾了!
不收拾還真不行,因為瀚海部落已至。
部落眾多,有強有弱。
牧野有牧野的傲氣,尋常部落就是把他們晾在外幾天,也不敢多說什麼。
可瀚海部不一樣,光是近萬悍勇騎兵就讓人不得不慎重對待,實力才是說話的底氣。
更何況少主瀚海修遠本人親至。
還沒等守族侍衛驚慌通報完,他已經在隨從的牽引攙扶下,堂而皇之的走入大帳內。
瀚海部族人搬來椅座,瀚海修遠面色從容的坐下,一雙白灰瞳孔無神的盯著前方,有種非人的詭異美感。
是的,瀚海部落的少主,是個天生瞎子。
哪怕知道對方看不見,被他這麼無神的注視,三祭祀還是覺得後背發麻,感受到極強的壓迫感。
他心中嘆了口氣,草原上的人總將牧野瑰和瀚海修遠做對比,同為兩大部族繼承人,和對方比起來,阿瑰和阿亂就像蜜罐子裡長大的幼兒,未經風霜吹打。
楚辭久久不來,三祭司應付著心急如焚的來客,同時暗自觀察著並不催促,只是沉默飲茶,卻讓人絕對不敢忽視的瀚海修遠。
他環視一掃,忽然有些心驚肉跳。
從第一位來客至,到現在,也才兩個多時辰。月然十三部落,近百草原商隊,十之八九皆聚於此。
這等號召力,說是在草原上呼風喚雨也不為過!
更不提門外彷彿陷入休眠的陣列鐵甲軍士。
沒人會蠢到以為他們真的陷入沉眠,草原與大魏邊疆近些年的關系為何井水不犯河水,難道他們不渴望大魏千裡腴土的豐盈物資?不垂涎抵擋風霜的高大城池?
當年原本是月然十四部,只因天穹部少主覬覦財物,惡意虐殺負責運送的滁州商隊,招來了滁州軍士近乎瘋狂的報複。
就是這樣一群冰冷悍然、彷彿不知苦痛的恐怖兵士,於寂靜深夜中奔襲而來,手執雪亮寒光的兵器,踏著強橫前奔的馬蹄,像屠殺牛羊般血洗整個天穹部,讓月然疆國痛失一部!
整個草原皆為震動!
這支軍隊用強橫且不畏死亡的一次次攻擊將他們打痛了!打怕了!打到苦痛深入骨髓,滁州王的名字響徹整個草原,聞者不越滁州,不入大魏,這才停息。
直到他在戰場受到重傷,幽隱州城不出,大魏再度與外疆通商,一片和樂昇平之景,這個稱號所象徵的血色恐懼才漸漸從眾人腦海中褪去。
今時今日,滁州的商隊在草原上暢通無阻,肆意紮設駐地,不乏舊事之因。
在座之人也無人真的忘卻這一段過往,因此除了關於疫疾藥方的詢問,他們關心最多的就是滁州軍士為何在牧野部落外駐守。
默默飲茶的瀚海修遠忽然頓首,輕輕放下茶杯,微微側頭,無神的目光向大帳外微微偏移。
部落使者中,有人眼中難掩喜色:“滁州軍也在這裡,難道滁州也……”
這話還沒說完,就收到大魏諸多商隊主的怒目而視。
三祭司蹙眉,剛想呵止,話還沒出口,一道慵懶隨性的女音已然響起。
“慎言。”
在一片突兀的寂靜與矚目中,一隻手橫伸而入,從容挑開帳簾。
露出先行男子冰冷而銳利的冷峻面容,彷彿蒼茫大雪落人間,凜冽迫人,可信奉雪山天神的諸多部落主卻不覺親切,反而深深膽寒。
令他們畏如蛇蠍,甚至感到膽戰心驚的冷峻男子,面色淡然的挽起簾,給身後女娘留出空間。
楚辭緩步而入,在眾人滿目驚疑中,露出她招牌般的盈盈笑容:“諸位,有緣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