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直勾勾的眼睛裡滿是惡意,如果目光能殺人,恐怕楚辭已經死上千八百回了。
他可不像穆穆爾婆婆媽媽的擔心楚辭惹上疫鬼,來到此處,也是她命不好,早晚的事。
楚辭從容將手伸入自己胸前衣襟,作摸索狀。
牧野亂一把攥住她的手:“你在找什麼?”
他很確信,這個魏女被水沖來時除了衣物並沒有其他東西。
才這麼想著,牧野亂那雙上挑的狐貍眼猛然睜大,親眼看著楚辭掏出一把精緻寶石匕首,匕首的外鞘上還有牧野部落的清輝奔月紋。
叔叔的匕首!
……
牧野部落一共三位祭司,牧野瑰曾在信中提過,大祭司鶴顏白發,二祭司是位女性,只有三祭司最為年輕,吊兒郎當。
來帳篷中見楚辭的是三祭祀。
在牧野瑰曾經的信中,這位三祭司烏發黝黑,神采奕奕,可楚辭見到的中年男人卻已經半頭白發,眉眼間縈繞不去的鬱苦。
楚辭在他的注視中,稍微調整了策略,面帶憤色,開口道:“牧野瑰騙我,他始亂終棄,向江州女娘求親。”
聽的三祭司一愣,詫異的看著她:“你——”
楚辭如有切齒之恨,道:“我就是來找他的,不慎落水,沒想到因緣際會,還是到了。”
三祭司差點沒維持住沉鬱的表情,像見鬼似的看著楚辭:“休要胡說,少主不是這種人!”
他有些遲疑,還是強自鎮定,揮退了身後的隨從,讓他們退出帳篷。
楚辭指著桌上的匕首:“他送我的。”
證據做不得假,少主的確曾提及將匕首送給滁州女娘,三祭司反應過來:“你是滁州牧場楚辭!”
羊毛織布、靈禽異獸之名,他也自然也聽商隊出行之人提起過,這點再好驗證不過,狂馬的父親尚在,他親眼見過楚辭。
楚辭點點頭,佯作刁蠻:“所以病屍一律火葬,莫叫疫鬼沾惹了我,我還得在這裡等他回來。”
三祭司擰眉,本想說派人將她送走,忽而一頓,道:“滁州也起了疫?”
楚辭彷彿嬌蠻大小姐,輕蔑道:“倒是也有,才開個頭就治住了。”
這話叫三祭司眼神閃爍,狐疑猶豫的盯著楚辭,試探道:“月然本是天葬,屍體奉雪山腳下,因著疫病,怕沾惹他人才改為土葬,已經是破格,規矩不能隨意改動。”
楚辭不耐道:“這應該不是第一批了吧,之前的馬屍也是土葬,情況有好轉嗎?還不如一把火燒的幹淨,再服兩貼藥。”
這麼個埋法,管得住什麼!
她剛才去欄舍看了一圈,患病的禽畜的確被隔離出來了,可是做法及其簡單粗暴,消疫防毒一應草藥只能應付一些小病小痛,難以對症下藥。
聽到服藥,三祭司一震,他盤了盤楚辭的表現,帶著隱約不屑的輕音道:“服藥就不必了,月然草藥自然比滁州藥劑有效。”
楚辭瞪他:“別瞧不起人!”
說著抓起筆,龍飛鳳舞寫下藥方,將其往他面前一拍:“我們的方子可是神醫開的,許多人喝了都是藥到病除。”
這貼是按照白羊採回來的草藥以計,對於初期剋制極為有效,如果進展到中後期,就只能稍稍延緩,恐怕還得重新開方。
楚辭腹誹,神靈大人真是昏了頭,把她弄過來有什麼用,還不如將白羊綁過來!
三祭司沒想到藥方居然來的如此容易,他半喜半疑,抬紙細看,神色凝重,剛剛升起的喜意又化作更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