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欲往反方向隱去,忽而動作一滯,又蹲回去細聽動靜,同時一邊利索的脫下外衣裹成一團。
南狄拓回去叫醒了兩個同伴,撬開車架最下一層的貨架,把裡面的東西一壇壇搬了出來。
他們再一次搜尋,被森林中刻意的搖晃樹影所幹擾,仍無所獲。
守到天明是絕無可能,南狄拓嘴上說的厲害嚇唬楚辭,實際上他早就收到信,追兵不受幹擾,緊追其後,再糾纏下去,每分每秒都是給他們留的機會。
南狄拓眼皮一垂,輕聲說:“倒。”
兩名同伴隨即抱起壇子,細細沿著林郊一圈倒灑起來。
楚辭:“……”
過分了,出個遠門,你帶這麼多油幹什麼?!!
同伴已經點燃了火把,而南狄拓手挽長弓,目光森然的在漆黑密林中尋轉。
他輕聲道:“本想客客氣氣請你去……你若執意不願為圖南所用,那就永遠留在這裡,永葬魏土,也算全了你一番情意。”
一邊說著,挽弓而起,瞄向重重林影,只要他熟悉的身影露出片刻蛛跡,箭矢必定奪命而出!
哪門子的情意啊!
都說了可以談,可以談!非不信!
密林中枯葉成堆,火遇燃油,頓時連成一圈,幾乎是沒有任何停歇的燃燒了起來。
火光一現,周圍環境都亮堂了起來,漫天蟲鳥受驚亂飛,此刻叢林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火光照見一團白影叼起什麼東西往另一端逃竄。
南狄拓眼睛一眯,吩咐同伴在這裡守著,隨即追了上去。
難纏的家夥一走,楚辭躬身快步往相反的河邊方向去,他們帶的油當然不足以燃燒整個密林,可再加上地面厚厚一層枯葉就不好說了。
她忍著灼熱的高溫和漫天濃煙,一邊咳嗽一邊竭力前行,剛跑到河岸邊,蹲下身,還沒來得及捧一把清水恢複精神。
“咻!”
反應不及的劇痛讓楚辭整個人一顫,下意識低頭一看,一條箭矢無情橫穿她的小腿,留在外面的箭羽猶帶餘顫。
一道幽黑的身影從密林中不疾不徐走出來。
在彤紅的火光中,南狄拓露出一個森然的微笑,箭尖直指楚辭的心口:“找到你了。”
楚辭退後兩步,鞋底已經被河水打濕,她臉色蒼白,擰眉問:“白羊呢?”
南狄拓淡聲道:“它跑的可比你快多了。”
那就好,楚辭仰頭傾身,順勢往河裡一倒,心中恨恨吶喊:“去去去!立馬去月然!!!”
又是“咻”的一聲,本應插入心口的長箭被莫名而起的水浪打歪。
南狄拓神色一凝,見河邊捲起一個異常詭異的漩渦,眨眼間楚辭的身影就消失其中。
…
兩日後。
月然南疆的某條雪山溪流下,穆穆爾朝著雪山天神合掌俯身,深深一拜,誠心祈求天神早日停止這場可怖的疫病。
他眉帶焦憂,轉身對好友道:“阿亂,你也來拜拜。”
牧野亂扭過頭,冷哼一聲,神色桀驁不馴,眉目間流露出驚心動魄的濃烈與豔麗:“什麼神!都是假的!”
他不屑的撇嘴,神明救不了月然,也不會救月然,把希望寄託在這上面,還不如牽族異居。
他轉身欲走,忽然聽到穆穆爾一聲驚呼:“阿亂,水裡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