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種看似平平無奇,老頭子嘗試了十數種法子各不相同,只要沾水,無有不生。”
“且牲禽食之強健,精神更勝從前!飼以戰馬,日奔百裡不在話下!”
田老的語氣越來越輕:“這世間真有神物嗎?”
他自認見多識廣,可眼前之物打破了他的數十年積累的對植物的認識。
陸長贏沉吟不語,伸手撥弄著簸籃中的芽葉,指腹在光滑的芽面上微微摩挲。
……
陸長贏重新偽裝,前往城門樓,彙入擺攤換草籽的牧場少年隊伍。
項一和兄弟們正準備收攤,返回牧場,他盯著阿贏“嘖”了一聲:“東家開這麼高的工錢,某些人還不知感恩,做事也不盡心,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陸長贏凝望他一眼,不知想些什麼,並不言語。
項一也煩和這種悶葫蘆說道,轉身繼續收拾。
他與陸星乘上的同一輛車,那車夫見陸長贏靠前,相當自覺的將韁繩遞過去。
回程路上,車廂中幾人不知說什麼吵嚷起來。
但凡這種沖突,吃了人單力薄的虧,陸星乘就沒贏過,硬是被趕了出來,只能委委屈屈坐在車架前,和駕車的陸長贏一左一右。
他越想越氣,幹脆往側後一仰,直接躺下,雙腿懸蕩在外,一副絲毫不講究形象耍無賴的模樣。
陸長贏定定凝視他一眼,危險的眯了眯眼。
“哎喲!”陸星乘叫喚一聲,往側邊一滾,要不是及時抱住馬車側門板,直直就能滾下車去。
他憤憤起身:“你敢踢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舅舅是誰?!”
陸長贏單手勒住韁繩,側過身來,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直視陸星乘,不似平日默然,銳利眉眼中隱有攝人心魄的可怖氣勢。
陸星乘磕磕巴巴:“算、算了,可能是我自己膈到了……”
這家夥平時一聲不吭,怎麼會讓他有一種面對舅舅的感覺?!
錯覺,錯覺,一定是錯覺。
接下來的路,陸星乘跟只鵪鶉般安靜老實了一路。
沉默間,陸星乘眺望遠處,群山起伏,綿延遠去。
天地曠遠。
“小公子過得好嗎。”陸長贏突然出聲。
陸星乘本想回一句關你什麼事,又不是貌美小女娘,關心這麼多幹嘛。
鬼使神差的,彷彿不由自己控制般,他說出真心話:“我也……不知道。”
身邊人沒有繼續問,陸星乘默了一陣,破罐子破摔:“以前所有人都圍著我,伺候我,要什麼有什麼!”
“他們都欺負我,幹活真的好累,還逼我讀書……舅舅也老逼我讀書,這兩個好像又不一樣。”
陸長贏淡聲道:“那楚場主待你如何?”
陸星乘真心實意憤憤道:“我時常覺得,這家不是牧場,而且城外山頭的土匪窩。”
言下之意,楚某人便是那土匪窩中的土匪頭子。
“可是……”陸星乘競有幾分扭捏。
“她待我既沒有恭敬,也不討好,不像其他人那樣當面好聲好氣討好我,眼睛裡的鄙夷和瞧不上都快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