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幾日順利進行,項一他們聽學的時辰都往前提了提。
去的路程上,項一都還試圖給楚辭做做心理準備:“我把那些成戶的都哄走了,一家只能換一回,這兩天來的人可能不會這麼多,你心裡要有個數。”
楚辭小雞啄米似的應付點頭:“知道知道。”
還未到城門下,只是靠近,便聽聞人聲熱熱鬧鬧。
支攤處人群密密,比起前幾日只多不少。
項一撓撓頭,很是納悶。
早早來等著的人見牧場馬車到了,紛紛湧過來,都想掙搶這個前兩百名的兌換名額。
好不容易隔開熱鬧的人群,將東西一一歸置,楚辭掃眼現場,經過幾日,城民確認牧場不是虛假訊息,確實可換,今天來的人裡老人和孩子都要佔上半數。
她在項一耳邊低聲吩咐幾句,幸虧今日也有巡街捕快過來看著點。
沒過一會兒,項一便朝著人群大聲宣佈今日的規矩:
今日支起三個攤位。
左邊那個,所有人都可以排隊換草籽。
中間系掛紅布的攤位,只與老人家換。
右邊系掛藍布的攤位,只與孩子換。
陸長贏被分去照應老人的攤位。
擠在最前面的老人家兩鬢斑白,瞧著瘦弱,破爛的灰黃衣服上黑跡斑斑。
他緊緊地攥著裝草籽的布袋,仗著自己一身難聞的味兒,拿出年輕當兵時那股勁兒死死抵在最前方,充耳不聞身後一片“臭叫花!”的罵聲。
老榆頭的腿疼了半宿,睡不著。
天還沒亮就爬起來,沿著城門慢騰騰的走了好久,才把草籽刮夠。
等攤位終於歸置好,老榆頭趕緊將布袋往桌上扔,髒兮兮的布袋也是撿的:“稱稱,我換三個!”
他的右腿本就有些跛,說話時,也不知誰在身後推搡他一把,他身形一晃,競向前栽去——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將他穩穩扶住。
陸長贏一言不發,等老人家站穩才收回手。
他不疾不徐將草籽過稱,清倒出來,又往老榆頭遞過來的小布袋裡裝好數目。
最後才從另外的框中取一個蛋,沉聲道:“年過五十可多換一個,你的草籽已經有四兩,這個是多換的,只能當場吃。”
老榆頭愣愣,遲疑的接過去,反應了會兒,剝殼如同打仗般架勢,充耳不聞後面罵罵咧咧的催促聲,剝出來反倒有些捨不得吃了。
他盯著白嫩光滑的雞子,像是享受珍饈般一小口一小口。
說不出怎麼好吃,就是有滋味。
讓老榆頭想起,阿孃還在的時候。
每次回軍營前,她總是扣扣搜搜,省出一個雞蛋,烙在餅裡。
沒有油,更沒有水,幹的能噎死人。
可那個滋味……
那種……有人心疼有人牽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