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辭一覺至日上三竿,在飯廳裡用早午食時,老王一步三挪的走到她面前。
楚辭瞥他一眼,嘗了一口清粥:“馬已經刷好了,草料喂過了,你什麼時候走。”
啊,老王愣了一下,沒成想他還沒動呢,東家都開始催了。
他遲疑道:“那、那就午後吧。”
捏著一個荷包,依依不捨的放在桌上,老王猶豫道:“東家,按契來講,時未過半則三倍還,這是我賠給您的銀子,剩下的先欠著行嗎。”
他連忙保證:“我一定會還的!只是時日可能稍久些,等我回家裡看看,掙到銀子一定過來還您。”
楚辭爽快點頭:“可以。”
兩人正說著話,項一從裡屋抱出來一袋幹糧,遞過來。
老王直擺手,怎麼好意思要:“不用不用,我一會兒路上買些。”
楚辭笑眯眯問他:“你還有銀子?”
這……老王的老臉一紅,支支吾吾。他還真有點,畢竟這一路上山高水長,身上不備點兒怎麼行。
但才跟東家講了欠錢的事兒,這會兒說起來,就好像刻意不還似的。
“拿著吧。”
東家都這麼說了,他只好將幹糧收起來。
收起來後,老王猶猶豫豫,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之前擔心走不了,現在東家絲毫不提挽留的話,他心裡又空空的。
見狀,楚辭微微一笑,開口道:“如若你家中的事情解決了,還想回來,牧場的門給你留著。”
“等日後,牧場生意做大了,到時候運貨的車馬都要千百匹,再請你回來做車隊大管家。”
兩句話彷彿沉甸甸的帶著重量,老王心裡也不空了,脆生生應了句好。
他走時,其他人都去了,楚辭沒去送。
平時是牧場裡最吵鬧的時候,這會兒空靜靜的。
陸星乘早上才被抓去犁地,腰痠背痛,沒個正型地趴在窗戶邊,問:“不過一老頭回家,還一群人都去送行,至於嗎?”
楚辭笑起來跟春日裡的桃花蜜似的:“如果項一他們不去送送,你這會兒的日程應該是在田坎上割桑葉,而不是站在這與我閑聊。”
陸星乘:……
這麼一說,還是很至於的。
他索性半個身子都趴伏在窗欄上,斜睨楚辭的神色:“我看見了。”
“嗯哼?”
“我看見你往他的幹糧袋裡放銀票。”
這廝真是……幹活最少,廢話最多,眼睛還最尖。
楚辭磨了磨牙,裝模作樣的確認左右無人,拉住他:“噓,小聲些。”
陸星乘不懂,這有什麼值得低聲躲藏的,便聽楚辭接著道:“既然都被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瞞著你了,其實我和老王並不是普通主顧。”
她語音微頓,神色凝重且肅穆,氣勢凜然,讓陸星乘也忍不住跟著正色認真起來:“我們乃是當今天子門下暗衛一系,分散於各州城,肩負監查外疆異動,信通京都的重大責任。”
陸星乘:“……你猜小爺信嗎?”
“我問你,我們這樣的人被分到滁州,除了清防細作,還盯著誰?”
陸星乘彷彿生鏽的腦子遇見與自己相關之事,終於稍稍能轉兩下,他臉色微變,注意力果然跟著歪了:“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