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裡的徐老爺放下碗筷,略有些不雅的打了個飽嗝:“嗝~”
原本盛三請宴,他是不打算來的。
在滁州經營了幾十年的皮毛生意,小半個城的皮毛都會經過他的手,徐老爺不說大富大貴,也是身家不菲。
從前他也是雲間樓的常客,只不過胡家西福酒樓後頭來了新廚子,做的炙羊肉乃是一絕,鹹香麻辣,讓人百吃不厭,他來盛三這兒的次數也就少了。
前幾日,徐老爺正從店鋪回府路上,路過雲間樓門前,遇上盛掌櫃在門口招呼,迎他進門,畢竟相識一場,和氣生財嘛。
不知店裡炒的什麼,在街上遠遠的就聞著一股讓人忍不住嚥唾沫的香氣。
那種高溫爆炒過後,金黃的油脂包裹著整塊整塊的肉和飽滿雪白的飯粒,一大口塞得滿滿當當,滿足感幾乎要溢位來的畫面就在腦子裡飄著,不肯離開。
徐老爺往桌前一坐,等菜的時候都忍不住鼻翼微微聳動,結果端上來一看,碎金飯?!
好嘛,之前他來,盛老三好歹都是些山珍野味招呼,現在一盤簡簡單單碎金飯就把他打發了?
徐老爺本想發脾氣,可是,這炒飯聞起來怎麼這麼香!
徐老爺一條白身打拼幾十年掙下來的家業,自從有些家底以後,他就開始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那套,吃食上少食多餐,用料精細,平日在家中都是些人參和鹿肉羊肉魚肉,就是在胡家酒樓吃炙羊肉,他也只吃羊脊兩側,吃到微有飽意即可。
多少年沒吃過這麼簡單糊弄的碎金飯了。
說起來,在他發家以前,也不過是個灰頭土臉的窮小子,那個時候每日能吃上個雞蛋都覺得跟山珍海味似的,像這樣用油脂炒過,又有噴香的金燦燦蛋花,連飯粒都是松軟飽滿泛著光澤的碎金飯,想都不敢想。
徐老爺一邊憶苦思甜,在盛三的好言軟語中,拿起筷子試了幾口。
徐老爺又試了幾大口。
徐老爺……徐老爺試完了,還想點一份打包帶回府裡。
真他孃的香啊。
普普通通的碎金飯怎麼會這麼好吃?
從它的味道來看,從它的價錢來看,徐老爺斷定,這必定不是一盤外面那些販夫走卒吃的普通炒飯,說不準是用的供奉皇家的貢菜炒出來的,或者這個廚子廚藝非凡精妙無比,炒菜的過程中有什麼秘方秘法?
從那天起,雲間樓的碎金飯代替炙羊肉成了徐老爺的心頭好。
只是這盛三,給他三分顏面,還蹬鼻子上臉,做個菜還磨磨唧唧數著份數賣,稍稍來晚些就說賣完了,可笑。
這次盛三請宴,徐老爺本不想搭理他,只是閑著也是閑著,他就來嘗嘗味兒,如若做的不好吃,他就砸了盛三的招牌,把做碎金飯的廚子買回府裡去。
今天的席面菜全是以肉蛋為主,連炒雜碎這種下等玩意兒也端上來……嗯,這雞雜真好吃。
還有那湯,清清淡淡的……還挺鮮,回頭讓廚子再做一份帶回府裡讓老孃親也喝喝,她最近也不甚有胃口。
徐老爺飲盡碗裡的清湯,悠悠然放下碗,又是一個飽嗝。
他赴宴之前想幹什麼來著。
楚辭放下筷時,僅有七分飽意。
她離開酒樓的時候和盛三爺打了聲招呼,彼時盛三正被許多爭著定酒席的客人圍繞,忙著一個一個登記,好不容易才擠出人群和她告別。
“姑娘慢走,明日我繼續來取貨!”
在出酒樓大門時,楚辭遇上了個有些熟悉的面孔,這不是那位胡掌櫃麼。
楚辭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對方撞見楚辭,也是身形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