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如浩鐘,“眾弟子聽令,斬。”
與聲斥同時而起的是滿天驚雷。
道道驚雷落下,直直落在溫離與容闕腳側,左右不過兩步距離。
靈力化作羽箭,接二連三結實的擋著他們身側的路,不給他們退縮的機會。
容闕化出一個巨大的保護罩在他與溫離的身側,抵擋住煙塵漫漫。
玄雲長老是做好了要將他們就地斬殺的準備,將容闕與浩卿的名號綁在一起,那麼容闕便是毫無生機可言,遭天下人誅之。
長安城被團團黑雲籠罩,烏壓壓一片修士宛如飛雀,由外到內將此處團團圍困住。此刻便是一隻蒼蠅,也斷不可能飛出去。
溫離意識到,這一次玄雲長老的確是想動真格。
容闕拔劍相抵,握住溫離的手發涼發顫,他低聲問道:“阿離,你想活下去嗎?”
溫離反握住他的手,指尖用力發白:“你不能把我丟下,我要和你一起離開,還有,我們肯定能一起活下去的。”
容闕垂著眼,啞聲道:“很難。”
“不難。”溫離舉起手中劍,“拿著天命劍帶我殺出去,這不好嗎?”
她說的幹脆利落,眼神平靜的彷彿不是在說生死之事。
既沒有懷疑他的身份,也沒有質問。
容闕極輕的笑了聲,指腹擦著她的下頜上移,最後落在她的櫻唇上,常年習劍,不免落下一層薄薄的繭,觸碰時帶起陣陣酥麻的漣漪,他眼神忽暗,面色自如的收回手,抬眼向玄雲長老看去:“既然如此,便由今日,將你與雲霄劍尊的恩怨一併解決。”
玄雲長老冷哼:“黃毛小兒,與那罪人為伍,才有的今日。”
一句罪人,被他說的鏗鏘有力,難掩厭惡。
青霞長老側目看去,欲啟唇說話,卻被玄妙長老攔下,後者以眼神示意她不可有所為。
但青霞長老並未因此閉口不談,反而出聲道:“闕兒,你即使有意與玄雲長老為敵,也不可將溫離帶進來,她乃玄天宗遺孤,速速將他送出來,看在你我的數十年師徒情誼上,可以為你網開一面。”
玄雲長老蹙眉,立刻反駁:“何為師徒之情,他的師父是雲霄啊。”
容闕豈能不懂青霞長老是什麼意思。
敵眾我寡的局面,溫離和他待在一起只會被連同絞殺,他即便是一心想要複仇,也不該將溫離拉入這為難的局面。更何況他就算能憑一己之力將玄雲殺死,也擋不住源源不斷而來的修士。
魔族的人不可能及時趕來,他幾乎是一人為戰。
溫離身份特殊,只要不與他在一起,他們便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她被擄為由,將她徹底脫身。
幾位長老聯手源源不斷的朝向
容闕的沉默太過於明顯,已經將他心底所想的話寫在臉上。
溫離拽著他的衣角,這回的聲音卻比前幾次多了些顫慄,“我們可以到玉簡裡去,好不好?不用怕他們的。”
“阿離。”他黑潤的瞳仁轉了下:“有時候真恨你這般聰慧。”
他可以冒險,但溫離絕對不行。
溫離只覺得眼底酸澀,溫熱的液體沾滿整張小臉,她死死的拉住容闕的衣袖,“你如果把我一個人丟下,我會恨死你的,以後再也再也不會原諒你!”
容闕安撫的牽唇笑起,手指微微打顫,執拗的擋住她那雙清淩淩的霧眸,“阿離,不要恨我。”
保護罩隨著他話音落下而裂開,他環過溫離的妖,手掌在她背後用力一推,即使在溫離欲碎的眼底,他沒有一絲遲疑的將她送出去。
青霞長老接過溫離,將她攔腰緊緊抱在懷裡,輕聲安撫道:“好孩子,不要難過。”
溫離掙紮著想要出來,目眥欲裂的盯著容闕的方向,她大聲呼喊:“容闕,你住手——,我會恨你的,會很恨很恨你,你憑什麼替我決定我的去留。”
直到她站在高處,她才發覺容闕頎長的身軀在圍困之下顯得如何渺小。
他身影單薄的站在宮牆之下,月影印的他身影寥寥,孤家寡人。
劍聲嗡鳴,天命劍弒神的光輝將這黑夜徹底點燃,單是劍氣便將眾多修為不高的修士震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