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不會輕易松開。”
他說話時眉眼微微挑起,恍若無聲的詢問溫離的意見,又默不作聲的做好一切,不論她是好是壞的話,結局已經穩穩定下。
說著是詢問,更像是通知。
溫離看著二人交疊的手,紅著臉說不出話。
話在齒間輾轉片刻,終是咽入喉中。
默許了他的動作。
扶楹轉過身同三人道,“這裡皆是些窮兇極惡的妖邪,危害人間多時,若是遇上,斬立決是也。”
裴束頓了頓,面露沉重,“些許是戰場之上將士的亡靈,有所執念死後跟著執念走回故裡,但因執念過深,又是輪回之外的英魂,若是可以......但留他們一條性命,讓他們好入輪回。”
為防妖物作怪,城中的捉妖師便會將所有邪祟關押至一個地方,但有些邪祟實力過盛,長安城的捉妖師能力不足,所以將他們關押在一個地方,再向外請道力深厚的捉妖師。
“是將軍的部下嗎?”扶楹問道。
裴束點點頭,眼底劃過一抹悲傷:“白駒過隙,時過境遷,可他們依舊是守護家國的將士。”
溫離以為裴束絕對和江逢春的死脫不開幹系。
或許是他負心江逢春,江逢春為愛自縊?
大多數話本寫來寫去皆是這樣的故事,一方為愛求死求生,一方移情別戀,做盡狼心狗肺之事。
她又瞄了眼裴束。
他不像一般徵戰沙場之人,有一股濃厚的殺氣,反倒極其平和,更像是文官。
目送幾人入院的裴束,下意識抱了抱胳膊。
他怎的察覺這溫姑娘對自己有些厭惡呢?
踏入院中,滿院飄零的孤魂野鬼,讓人不由得愣在原地,寒意從腳底升起,攀附著戰慄深深的後脊。刺耳的鬼叫聲幾乎震碎牆瓦,拼命撞擊符籙陣法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絡繹不絕、聲聲不息。
細細看去幾乎每一個鬼魂腳腕上都被靈力化成的枷鎖束縛,不僅剋制住他們的行動,狠狠扼制其想要逃離的心。
場面極其血腥,這些鬼怪沒有意識,也察覺不到疼痛,日複一日,不斷的在狹小逼仄的院子裡來回沖撞。
“將他們關在此處的捉妖師,不僅阻止他們入輪回道,且試圖無止境的折磨他們。”扶楹緩緩道。
祝餘凝眉:“為何要將他們關在此處?”
扶楹道:“用他們的魂魄為自己破境。方才裴束提到過長安城內的捉妖師,想必是因為發現這些鬼魂心中執念過於強大,不受馴服,若是任由他們積攢怨氣不斷變得強勢,終會到難以控制的地步,自而才以能力不足作為藉口,將這個爛攤子拋下。”
溫離覺得驚愕的同時,也嘆這些捉妖師心中之惡,“可他們也只是為了隨著執念回家,為何要受此罪。”
分明是保家衛國的將士,死後不得厚葬,靈魂還要受其折磨。
“將他們送入輪回吧。”扶楹道,“容師弟,你與溫師妹去後院,逐個搜查房內,千萬不可有漏。”
容闕微微頷首應下,牽著溫離繞過那些神情痛苦的鬼魂。
忽然,有一隻鬼魂察覺到生人的氣息,猛地轉過身子,慘白的臉色留著兩道血淚,漆黑的瞳仁死寂不動,恐怖之下是異常的悲愴。
他拽著溫離的裙擺,留下一道潮濕的水痕,蒼老的聲音與年少的長相大相徑庭,悲憤大喊:“我要回家!我娘還在等我歸家,我娘還在等我。”
他開始又一輪的刻板動作。
血淚滴在青石磚上,額頭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嘴裡唸叨著一樣的話。
正當溫離想要觸控他時,右手被人不輕不重的按了下,她不解的抬頭望去,對上容闕不忍的星眸,似有所感,當她再低頭看去時,那鬼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地上還殘留著血跡,昭示著他曾經來過。
“溫離,要放他們入輪回,不要去聽他們在說什麼。”
容闕小心翼翼的捏著她的手,少女白著一張臉,眼底蓄著閃爍的淚光,好似易碎的琉璃,凡是微風輕起便會將她打碎。
每個字都十分鄭重,視線緊鎖在溫離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