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雲長老深吸一氣,語重心長道:“事關太虛宗名聲,若是昨日冒然出言相互,他們要是硬逼著不放,最後還是要問天長老出手,如若是問天長老來探,那便是我們想保也保不住溫離,但在溫離在殿內時,我便又淺淺探過她身上魔氣,想著並不明顯,這才會鋌而走險。”
“師兄說的是。”青霞長老突然開口,“天機閣的人乃有備而來,意圖實在明確,總不能因一個弟子而折損太虛宗剩餘的所有人。”
千言萬語,皆化為一句‘有心相護,但以大局為主’。
玄雲長老:“十幾年出過同一件事,僵持著不鬆口換來的後果諸位也知道,被人發現染指魔道,死不足惜。”
青霞長老神色淡淡,不經意的重複他的話:“若是故意修行魔道,的確死不足惜。”
“但阿離身上這股魔氣時淡時濃,讓人難以很好察覺。”玄妙長老遲疑道,他望向玄雲長老,希望他能給出一個方法:“師兄覺得,她這道魔氣是因為什麼?”
在幾人的注視下,玄雲長老道:“魔物。”
他頓了頓,“準確來說是一個魔器,不若玄妙你去問問溫離,從玄天宗到太虛宗的路上,可否碰見過什麼人,可曾撿到過什麼東西,說不定便能得出結論。”
玄妙長老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若當真是什麼魔器,倒是簡單,怕只怕是邪魔入人體。”
“既然如此,師兄,我就先回破雲峰去,若是山中有修魔道弟子,定然第一時間懲治。”青霞長老起身朝著玄雲長老作揖行禮。
玄妙長老也跟著福禮:“玄妙也先行一步。”
玄雲長老微微頷首:“切記,魔修一事鬧得很大,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盯緊門中弟子。”
“是。”
待二位長老離開後,玄雲長老才從太師椅上起身,退開偏殿的門入內,見孟時清依舊不肯服低,他腹中之火猛地湧起,只是手掌一揮,孟時清便被拍飛了出去,直直撞上盤龍柱。
鮮血濺灑在胸口處,猶如彼岸花紅豔奪目。
“時清,你是我最委以重任的徒兒,若是一早聽我的話將她殺在後山,豈會又這些變故?”他漫步到孟時清跟前,見他發冠歪斜,發絲淩亂,虛弱的臉上如同一個毫無血氣的木偶,心中也忍不住幹澀:“為師一早便同你說過,你不是容闕的對手,即使你功法在狠辣,這廝遲早已到元嬰,或許更在元嬰之上,玄天宗那一次,你已經被他重傷,當是知曉他狠辣,又怎能因一女子,再動手腳?這些年對你的教導你全忘了嗎?”
孟時清支著身子,氣若遊絲:“師父欺騙我,那日後山之時,你讓我動手之際,不曾告訴我,你將溫離騙來,要我親自動手的人是她。師父,阿離早已忘了關於玄天宗的所有事情,您不能再步步相逼。”
玄雲長老冷哼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又怎麼不知道她是刻意偽裝,刻意接近你。”
孟時清苦苦哀求:“您放過阿離,時清萬分感激!”
“徒兒,你所修無情道法,既是無情道,斷情斷念,缺一不可,若是因為她壞你道心,師父也會替你除去。”他步步逼近孟時清,蒼老的眸子裡帶著迥異的光亮:“而你,會成為這天下第一,會取下浩卿首級,最後再登仙,師父對你的期望,並不限於除盡天下不平事。”
孟時清心驀然沉了下來,雙手拽住他的裙擺,微微用力:“那我若是聽從師父的話,斷情斷念,師父可否饒阿離一條性命?”
玄雲長老並未回答他,只是靜靜的盯著他。
“師父!”他如至冰窖,卻仍求一個承諾。
良久,玄雲長老道:“如若她當真什麼都沒記得,而你也做到斷情斷念,我自不會取她性命。”
孟時清眼角滑過一滴清淚,慘白的俊顏緩緩扯開一個不算好看的弧度:“徒兒多謝師父。”
“跪到月明星稀之時再起來,好好反省你這幾日的過錯。”玄雲長老轉身便要走,木門無需動作便早已開啟,但他卻沒有邁出那一步,而是微微側過臉,聲如洪鐘,低啞不容質疑:“若是今夜無月無星,那便等到星月俱在時再起來。”
他長發墜地,烏黑的發與胸口血紅的傷口淩亂交錯,頗有些極致的糜爛氣息。他動作極緩,將手舉過於頭頂,“徒兒明白。”
待玄雲長老離開後,他便如同被人抽了筋骨,癱軟在地,呼吸微弱起伏,雙手握拳,血透過指腹間滲出,可他依舊有些不甘,“阿離,阿離,我該怎麼辦,如果你在或許就能告訴我,哪些路可以走,哪些路不能走了。”
回應他的,只有陣陣而來的微風。
浮玉找到溫離的時候,她正陪著沈倚樓練劍,當然說的直白些,便是沈倚樓在舞劍,溫離躺在一旁的草地上昏昏欲睡。
“浮玉師姐。”沈倚樓見來人,忙收起手中劍。
半夢半醒的溫離跟著一個激靈鯉魚打挺似的起來,看著略顯凝重的浮玉,溫離也不知怎麼的跟著緊張起來,她:“師姐,是出了什麼事嗎?”
浮玉道:“師父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