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
虞莧撥出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別緊張,我就說說罷了,你死不了。”
不是不想殺,是殺不死的。
呂雉鬆了口氣。
虞莧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此時萬裡無雲,日光照在人身上很暖,她拿起案幾上的茶杯潤了潤嘴唇,語氣帶著一些冷淡:“楚漢之間,總歸會決出一個勝利者,項王和漢王,誰都不會甘願臣服,總有一個人會死,顯然天下計程車人都看得明白,兩頭下注的家族可不再少數,此時你的地位本不輸於我。”
她繼續說道:“若非項王抓你前來,如今你也不會淪落於此。”
盡管劉邦剛在彭城落敗,呂雉對此亦有所耳聞,可她作為漢王的正妻,自是不可能唱衰自己的夫君,便道:“未到最後,勝負之事,猶未可知。”
“我的話,不是諷刺漢王落敗,我和你一樣,始終認為,只要漢王還活著,勝負的確尚未可知。”虞莧語氣很平靜,“說說吧,你來求見我,是所謂何事?”
呂雉看著虞莧的眼睛,此時,這雙雙眼睛澄淨如湖水,似乎一切都看得分明。
她不再隱瞞:“我來,原本是想請虞後求情,請求項王放了我。”
虞莧疑惑:“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你求情?”
呂雉笑了笑,實話實說:“我不過姑且一試,成了自然是好,不成,虞後回來只接見了我,在你面前露了臉,即便旁人不知道你與我說了什麼,亦會對我客氣些。”
劉邦壓根就不管被項羽擄掠的親眷,即便是自己的父親,也是一副隨便項羽怎麼辦的模樣,項羽的確是拿他們沒有辦法。
不過劉邦看上去什麼都不管,實際上很清楚,項羽是不會真的殺了呂雉的。
而這一點,不僅是劉邦,其他人也都看得分明。
唯一的變數就是虞莧了,她幾次三番都未按照常理出手。
劉邦、張良、樊噲等人在霸上的鴻門宴上,已經見識過她的手段,對於政治對手,她比項羽出手更狠辣,當時她可是真的下了死手。
若非劉邦命大,當年,他就會死在驪山小道。
而呂雉在虞莧還只是項羽的侍妾時,也與之見過面,當然也知道對方不好對付,別人是走一步看一步,她似乎是走一步看十步,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此時與對方面對著面,這樣的感覺更甚,即便呂雉面上不顯,心中對於虞莧,已然越加的忌憚。
下一刻,她耳朵一動,悅耳之音傳來。
虞莧道:“我可以為你求情,讓大王放了你。”
呂雉面上微怔,求證道:“真的?”
“真的。”她笑了笑,“不過,不保證能成。”
呂雉見剛才還說應該殺了她之人,卻如此幹脆的答應了她的請求,不由疑惑道:“虞後為何幫我?”
原本劉太公和呂雉只被擄了三年,不過許是歷史産生了偏差,項羽沒有和劉邦鴻溝義和,因此他們便也在楚營待了五年。
虞莧淡定道:“剛才我說過的,楚漢之間的爭端,最終會決出勝者,兩軍打仗,勝敗乃兵家常事,誰知道最後誰能笑到最後,今日項王勢大,明日漢王就支稜起來了,我答應你是為了將來,倘若我有一日死了,希望夫人能記得今日,給予一些尊重。”
不過都是在為後事做準備罷了。
她不想被分屍,被剁成肉泥,想想就覺得可怕。
呂雉朝著虞莧稽首:“多謝虞後,不管成不成,此事我都將記在心中。”
虞莧頷首:“吃茶,賞梅吧。”
不過說來,此時劉邦身邊,已經有了戚夫人,劉如意也出生了,把呂雉放回去,不知以她的心機,是忍,還是去鬥?
涉及到繼承人,呂雉可會忍?
若是劉邦後院起火,說不定能牽制他一二,總比讓呂雉繼續留在鹹陽要強。
這才是虞莧答應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