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說書人頓了頓,繼續聲音洪亮的道,“息小娘子還拿出了曲轅犁,比直轅犁要好用,能將土輕易破開!還拿出了滑輪吊車,利用輪軸與繩子組裝,一個人便能抬起輕松抬起兩擔重沙土……不久的將來,想必諸位都能在市面上看到我說的這些工具!”
那說書先生說得抑揚頓挫,激動時,息禾見他還不小心扯掉了自己的一根胡須。
周圍的茶客心情也被調動了起來。
“這小女娘真厲害!”
“對啊!她的才能不輸男子!”
見狀,息禾感嘆,這說書先生不愧吃這碗飯的。
息禾被誇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不由內心陰暗的猜測,莫不是她又得罪了誰,有人想要捧殺她?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側有人,不由扭頭看了過去。
卻見霍去病不知道何時來了,正抱著胸站在她身側低頭看她。
在他身後,還站著數日不見的勾鉞。
息禾立即起身,疑惑道:“公子,你們怎麼也在這?”
茶樓的說書先生繼續說著息禾的事跡,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剛剛茶樓裡沒有認識她的人還好,她還能心平氣和的聽一聽。
如今霍去病就在她的面前,旁邊還跟著個勾鉞,都是知道她底細的,如今再聽說書先生大肆吹噓她有多麼多麼的厲害,她感覺到腳趾都尷尬得扣地。
霍去病沒有解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撩起衣擺坐在了桌前。
息禾便和勾鉞一起站在霍去病的身後。
此時,她渾身不得勁,站立不安。
而說書先生,已經開始胡編亂造起她的身世。
他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了悲憫:“這息姑娘,幼時家裡極為富裕,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可惜六歲那年,黃河決堤,家人全部喪生,只有她一人活了下來,還被賣成了奴隸,這小姑娘可憐哦,一遭之間身世巨變,明珠蒙塵……”
息禾愣愣的聽著,心想瞎編也得有個數吧。
她扭頭看向霍去病,見他饒有興趣的聽著說書先生說著那瞎編的悲慘身世,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很想立即捂住他的耳朵,讓他別聽。
過於羞恥了。
此時,說書先生說到動情處,還用寬大的袖口抹了抹眼淚,隨後繼續瞎編:“不過即便明珠蒙塵也有重現光華的一天,這位息姑娘從小就愛讀書,還過目不忘,因當了數年奴隸,甚是知曉百姓之苦,因而發明瞭曲轅犁、水車等等農具造福百姓,是一位極為心腸極好的女子……”
息禾感覺這編得越加的離譜,她恨不得趕緊離開這裡,感覺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早知道她從鐵匠鋪出來就應該直接回府,到了未時再出門去鐵匠鋪拿馬蹄鐵,她來這茶樓喝什麼茶,現下整得她多尷尬!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詢問霍去病,聲音有些扭捏:“公子,您英明雄武,神通廣大,可知道這背後唆使這說書先生這般吹噓我的人是誰嗎?是不是想要捧殺我?”
“捧殺?”霍去病聞言挑了挑眉,抬眼看著息禾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勾鉞這時也將目光看向她。
她有點緊張的嚥了咽口水,分析道:“我與這說書先生無親無故,也未曾用銀錢收買他,他怎會好心的為我宣傳?”
霍去病哈哈一笑:“你這丫頭,真是謹慎到了骨子裡。”
息禾見霍去病竟然還有心情笑話她,她不由面帶疑惑的看著她。
莫非真是她內心太陰暗,想多了?可經過春敏那件事,她不得不防備啊。
勾鉞這時沒好氣的跟息禾道:“這些人都是公子讓離羽安排的。”
……
息禾沉默。
行,這下更社死。
息禾尷尬一笑,湊近給霍去病倒茶,不由問道:“公子,您這麼做是何意啊?”
霍去病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杯,將茶一飲而盡,斜了息禾一眼:“自己想。”
她呆呆的看著霍去病,她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