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大調弦樂四重奏i
距離哥譚毀滅9小時前。
“這樣就能解釋清楚了。”蝙蝠俠說,“你能夠知曉未來,卻礙於某種規則無法直接告知他人,從最開始的莊園,到現在的韋恩塔,你一直在引導我們到達敵人的位置,化解敵人的計劃。”一拍停頓,放輕的聲音像徘徊的嘆息,“不管你在未來經歷了什麼,都辛苦你了,緹亞。”
布魯斯的直白反而讓塔尼亞不適應,“不用這麼說,我相信無論是誰在我的位置上都會出做出同樣的選擇……對了,襲擊韋恩塔的還有一名女性,她去哪了?你們看到她了嗎?”
“她抓走了紅羅賓。”另一道聲音傳來,回答的人是夜翼。他扶著門框,身上的制服有被利器劃割的傷口,顯得有些狼狽。
迪克不知道該如何剛才的場景。跟著布魯斯來到韋恩塔,他和提姆負責牽制住外部的敵人,為首的是一名黑發綠眼的女性,面容五官和達米安相似度之高,險些讓他誤以為看到了女裝版達米安。
他和提姆配合制服她本該不難,然而跟在她陰影後浮現的是無數身著刺客聯盟服裝的刺客,像驚醒一群蟄伏於黑暗中的黑蝶,密集襲來的叮咬攻擊讓他應接不暇,一時失察之際,提姆已經被那女人俘獲。
手臂橫過脖頸將他鉗制,槍口直抵太陽xue,女人冷漠地抬起下巴,退入黑暗之中。
“……她要求明天早上七點在機場交換人質,我們交出她的人,她則交出紅羅賓,並且……”迪克擔憂道,“她還說,如果我們拒絕,或者遲到,她會每五分鐘削掉紅羅賓的一根骨頭。”
聞言,蝙蝠俠眉間皺起黑色川字,“先聯系神諭調查她的下落,盡量趕在那之前救出紅羅賓。”
距離哥譚毀滅8小時前。
蝙蝠洞。
另一個世界的傑森被安置在一間特化玻璃牢房裡,和達米安的遙相對望,不同的是他一直沉默著像被剪掉了舌頭。
塔尼亞路過時多看了兩眼,只看到他垂落至眼睫的黑發和無悲無喜的藍眼睛。他似乎沒有人格和自我意識,那個世界的拉薩路池應該只挽救了他的□□而沒有挽救靈魂,真正的傑森已經隨著庫拉克倉庫的一聲爆炸離去,蛻下的外殼留在人間,被刺客聯盟廢物利用加工成量産型殺手。
同時看見一個人的兩種命運,這種感覺很奇妙。
其他人都在忙著搜尋提姆的下落,蝙蝠洞裡只有傑森不在,是因為不想看見另一個自己嗎?
塔尼亞在莊園走廊盡頭的飄窗找到了他。
披著夾克的背影像雨淋濕的鷹隼,莫名讓人覺得他心情不佳。她走過去詢問:“你在擔心提姆嗎?在交換人質前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他轉過頭,“倒是你,怎麼不去休息?接下來該是老頭子操心的事了。”
那雙眼睛眯起,笑意很淺的一層浮在其中,沒有更多情緒,塔尼亞熟悉這笑容,他想敷衍某人的時候通常就這樣。她走到飄窗邊,透窗的月光像一襲柔軟的紗簾,罩著傑森,現在也罩著她。她說:“那麼你要和我睡一間臥室嗎?”
“???”傑森好驚訝,那副偽裝的假面也皸裂了,“你在說什麼東西?”
“你不開心呀,我得想辦法安慰你。”她單膝跪在飄窗的平臺上,高過坐著的傑森,低頭凝視他,就像天鵝彎下修長的脖頸凝視湖面,雙手捧在他臉龐兩側,食指劃過稜角銳利的眉峰和眼角,“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傑森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說的,或者說只是難以啟齒。
塔尼亞的救援短訊發給了布魯斯,而不是他,他跟隨前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在另一個自己手中命懸一線。當他將她從地上抱起——多奇怪——竟忽然覺得她冷漠又疏離,杏仁白的面板,珍珠紅的菱唇,赭石褐的發絲,茶水色的眼睛,目光永遠落在未來的尺度上,不在乎當下,也不在乎自己。
是什麼讓她變成這樣?未來的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未來的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嗎?
傑森側過臉,嘴唇貼著她柔軟溫暖的手心,聲音輕飄飄的啞,“你選擇向蝙蝠俠尋求幫助,為什麼?”
塔尼亞一怔。
韋恩塔隱藏的系統是布魯斯開發的,封鎖的通道也只有用他的dna才能驗證開啟。
這一點讓傑森誤會了嗎?
她想了想,開了個玩笑:“自家公司被洗劫,總得叫老闆來看看吧。”
傑森含糊地嗯了聲,環抱住近在咫尺的人,手臂收緊讓距離逼近於零。隨著動作,嘴唇自手心輾轉挪到手腕內側,觸碰到尚未褪去的瘀痕。他問:“這是什麼?未來受傷留下的痕跡嗎?”
“嗯……”尾音拖長在月色的錦緞裡,傑森不再言語,而是捧起她的手,像神父誦經前輕吻經書柔軟光滑的封皮,有種怪異的虔誠。吻一絲不落地覆蓋瘀痕,狂熱而迫切,滾燙呼吸也隨之塗過,狂信的神父為破損的神像重鍍金身。多矛盾,一邊憐惜她的傷疤,一邊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又企圖給她留下更多痕跡。
塔尼亞感覺被觸碰的地方又熱又癢,面板之下像有磁力跟隨他的動作,彙聚成某種令人心悸的熱流在迂迴。她盡量剋制住,手指埋進近在咫尺的黑發叢中。
月亮攀上最高的枝椏,傑森才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