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電梯內有人。
還沒看清,陰影已經兜頭覆蓋,身形全然逼近。胸口猛地炸開劇痛,她軟綿綿靠著電梯門,半晌才看見一支袖劍深刺進胸口,刀刃鋒利,鍛紋粼粼,刺客聯盟風格的殺人利器,切開她的身體比熱刀剖入黃油更輕易。電光火石之間捅得太深,以至於那隻持劍的手都溺進血肉內髒,將她變成那隻穿在棘刺上的鳥。
是誰?
鮮血倒逆喉嚨,視野陣陣發黑,她抓住那人的手臂,竭力往上看——深綠刺客裝束,刺繡金絲是漂在幽潭上的粼粼冷光,蜿蜒出詭麗的異域雲紋,再往上,拉起的兜帽,還有遮掩面容的面具一角,以及……
那隻手抽出去,鮮血以她胸口為中心噴薄綻放,她閉上眼,軟綿綿滑倒下去。
思維有剎那斷片,然後猛然驚醒。
塔尼亞感覺身體被環抱著,手臂壓迫感帶來臨死前那人的錯覺。她呼吸一錯,下意識後退著躲開,兀自緩了一會兒,抬頭就撞上傑森有點詫異的目光。
對了,她被人殺死,然後又重生。現在應該是……早上和傑森還在安全屋的時候?
傑森似乎想扶住她,又礙於她剛剛躲閃的動作,“怎麼了,緹亞?”
他心情有點複雜。早安吻這種東西太粘糊和膩歪了,比起紅頭罩倒更像是夜翼的風格,但他永遠無法拒絕他的女孩子。所以當她靠近,在她費勁踮腳之前他就將她抱起,等待她一如既往、像鈴蘭一樣彎下纖細的頸背,在他唇邊落一個略帶薄荷味潤唇膏的吻,面上還維持著深沉硬漢的人設,身後隱形的尾巴已經開始亂甩。
但塔尼亞的臉色忽然蒼白,一下子從他懷裡跳走了,周身彌漫著一股驚恐不安的氣息。
這麼抗拒跟他接觸嗎……不對,剛才還好好的。一閃而逝的念頭被否決,思維觸須朝著其他可能性延伸,變故?敵襲?神經頓時緊繃,如臨大敵。
“沒什麼,”塔尼亞已經緩過來,扯了個笑,“對了,你要不要跟我回莊園?”
她今早穿了件休閑t恤,隨著走近,寬松衣領隱約露出鎖骨往下的部分,一閃而逝的瘀紅像飛走的蝴蝶。他的記憶力很好,還記得昨夜反複吻遍每一寸的躁動狂熱,自然也記得當時還不曾有類似痕跡。“為什麼?”他問。
“你不是答應要回去嗎?而且關於冰山俱樂部的事阿福也挺擔心你的。”她晃了晃他的手肘,“走吧走吧?”
師從世界第一偵探,紅頭罩並不好糊弄,取決於當時他想不想被糊弄。最終他做出妥協的樣子,似乎毫無察覺,“好吧。”
坐在車上,塔尼亞看了看時間,比上一次早得多,達米安和阿爾弗雷德此刻應該還沒有遇襲。雖然可以提前做準備,但麻煩在於她尚不清楚邪惡版達米安的來頭和同夥人數,應該至少還有一個,在電梯裡殺死她的人。所以即便加上傑森,人數也不佔優勢。必須聯系提姆回來,問題是該用什麼理由。
又或者將想辦法將大家都叫出來,避開莊園的襲擊?……不行,蝙蝠洞被佔領了後果不堪設想,邪惡版達米安也擁有完全的許可權。
沒有多少思索時間,她給阿爾弗雷德發了條資訊,大意是提姆從公司返回想麻煩他接一下——總之先把人騙回來!
很快到了莊園,阿爾弗雷德應該已經出去了,只留達米安在庭院裡百無聊賴地砍綠植灌木玩,看見他們,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這裡不歡迎流浪漢,尤其是陶德姓的。”
塔尼亞居然有點欣慰——是一如既往生龍活虎的惡魔崽子。
傑森撇嘴,“真不好意思,打擾了有些沒朋友的小鬼孤獨的自娛自樂。”
這兩人照例互相拌嘴了一會兒。
時間轉到九點的那一刻,後院內忽然傳來撞擊與細碎的腳步聲,兩人同時警惕起來,目光朝向聲音的發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