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忽然被暴力破開,裡昂一手提著噴火器一手握著槍,看到她皺了皺眉。
黑紫皮衣的女人和小醜幫迅速沖上去圍攻他,小醜摸著牌,嘆氣咕噥道:“第二個英雄是誰?大衛王,茱蒂絲,還是方片a?比起暴力分子我更喜歡乖巧懂禮貌的小鳥,太遺憾了,小醜總是抽不到鬼牌。”
他轉過身,又俯在電腦主機上操控著什麼。
塔尼亞眨掉淌進眼睫的汗水,竭力睜大眼,看清他輸入螢幕的每一串金鑰,牢牢烙刻進腦海裡。小醜輸完字元的那一瞬間,她硬生生撐起身,從釘死的兩枚尖刀中撕裂血肉掙脫出來,飛身撲向小醜,借力將他推進那隻巨大的地洞。
小醜猝不及防,倒栽進地面隧道的同時只來得及將她也拉扯著帶入。
她在滾落中一把抓住洞口邊緣,蹬著雙腿甩開小醜,全身體重都壓在負傷的雙肩,傷口撕扯裂開更大,她咬牙剋制住劇痛,一點點將身體往上拉。
忽然有子彈洞穿手掌。
身體無力下墜,只能看見洞底的小醜舉著槍瘋狂地大笑。洞底四周猛然迸射火焰,火蛇怒卷,將她連同一切嚼入熊熊光亮。
原來是焚化爐啊。
殘留在餘光驚鴻一瞥的紅是火焰、是小醜咧到耳根的嘴唇、還是什麼人的頭罩?
對不起。她想。我又要死啦。
這次重生,塔尼亞沒有急著行動,而是蜷縮在被窩裡休息了一小會兒。
高溫和酷寒到達極致時原來會呈現混合難分的觸感,火焰比死亡更冷,她的骨肉血被燒成翩躚飛舞的輕絮。直到身體重新被現實的引力俘獲,她在地面上摔成一攤冷卻灰燼,深入骨髓的疲倦蔓延全身。
即便是遊戲,反複挑戰關卡失敗,在即將通關時斷電丟失存檔,也會讓人疲憊。
半晌,她撐起身體去蝙蝠洞,提姆還在電腦前工作,缺少睡眠讓他在咖啡杯上一點一點著腦袋做飲水鳥。
她忍不住扶著他讓他趴睡在桌面上,他用腐朽的聲音念出最後遺言:“馬上……就結束……”終是抵擋不住將頭垂進手臂裡小憩起來。
塔尼亞給他墊了墊子又蓋了件衣服,看見電腦螢幕上閃出蝙蝠俠的通話標誌,久違的低沉嗓音穿越無數星河響起:“紅羅賓,彙報今天的工作。”
“布魯斯?提姆工作太久了,正在休息,他醒來我告訴他跟你聯系。”
“塔尼亞?”
對面的聲音頓了頓,她問:“你那邊的工作進展順利嗎?”
“在收尾階段,馬上就可以從天啟星返回地球。”他稍微一停,“哥譚的情況怎麼樣?”
簡單一句話掀起酸澀,就像所有孩童想要撲到長輩懷中哭訴,塔尼亞壓住哽咽,以輕松語調說:“和平常一樣,沒什麼大事。”
然而世界第一偵探到底發覺端倪,“你的聲音不對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也許是我想你了?”
感情直球打得對面沉默了,塔尼亞又問:“你現在有空嗎,布魯斯,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說吧。”
她輕聲說:“成為義警,為了保護這座城市奉獻所有精力,每天,全年,永不休假,永遠繃緊神經,每時每刻都要應對突發危險,還有層出不窮的罪犯和襲擊,即便如此可能還是沒法拯救所有人。你會累嗎?”
對面沒有立刻回答,平穩的呼吸聲像風琴管中流淌的低沉空氣,半晌話語才響起:“當然,我當然會感到疲憊,還會遭遇數不清的挫敗,這是肉體凡胎限制下必然的結果。但只要我行動起來——有人會因此得救,有人不會被奪走本該有的未來,有人會獲得第二次選擇的機會。遏制犯罪是一個過於宏大的詞彙,只要有一個人因此得到幫助,這一切都不是徒勞無功。疲憊,僅僅是疲憊而已,不會比‘本該卻沒有付諸行動’的懊悔嘗起來更苦澀。”
“我明白了,謝謝。”她說,“謝謝你,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