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怎麼在發抖?”她故意向後靠了半步,後頸貼上他劇烈跳動的脈搏。
落地窗忽然灌進穿堂風。
輕紗帷幕飛揚的剎那,兩個人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孟挽君就是故意的,人總是貪心,她現在什麼都有,唯獨想要得到陳淮安的愛。
每一次刻意壓制的愛意就像綾羅綢緞下瘋長的荊棘,漸漸的,如毒蛇吐信般的執念纏繞著每根顫慄的神經。
越是隱秘的慾望,越是在暗處肆意生長。
金絲籠裡的皇冠早該綴滿星辰——可她偏要扯斷那根最細的琴絃。
“我去關窗戶。”
孟挽君看著陳淮安的背影,露出笑容。
……
霓虹在孟挽君的睫毛上流淌成星河,她斜倚著旋轉木馬的鎏金欄杆,珍珠貝母美甲輕叩陳淮安的鏡頭:”再近些,把我的眼妝和夜景拍在一起。”
陳淮安單膝跪在棉花糖似的花瓣上,大衣下擺浸著花瓣上,目光透過取景器,專注地捕捉著她的每一個動人瞬間。
”陳總連領帶都亂了。”
孟挽君忽然走進俯身,取景框裡霧紫紗裙掠過他緊繃的下頜,薄荷香混著晚香玉侵襲他的感官。
她指尖勾住墨藍斜紋領帶慢慢抽緊,冰涼的甲片刮過喉結,”這樣才襯遊樂場的夜。”
快門聲淹沒在過山車的尖嘯裡,卻沒拍上主角。
玩了一會,孟挽君說餓,陳淮安找了一家法餐館。
滿桌的美食,孟挽君卻沒心思品嘗,想著一會表白的事,心裡忐忑。
法式餐廳的水晶吊燈將香檳杯照得剔透,孟挽君晃著勃艮第杯,喝了許多杯也沒鼓起勇氣。
”第八杯了。”
他終於按住她手腕,袖釦在桌布投下顫抖的菱形光斑。
”沒事,我有點口渴。”
口紅已經花掉,原本鮮紅嘴唇像朵開到荼蘼的玫瑰。
陳淮安望著她鎖骨窩裡晃動的月光石項鏈,掌心方盒的稜角硌得生疼。
他鬆了鬆領帶,第十三次看向腕錶——距離預定求婚時刻還剩七分鐘,小提琴手已經在廊柱後候場。
鋼琴師第三次調整琴譜,依舊是浪漫到極致的調子。
他暗暗嘆了口氣:罷了,改天吧。
喝下第十杯酒,孟挽君終於鼓起勇氣。
”陳淮安,其實我——”
孟挽君話還沒說完,十點的鐘聲驟然響起,那清脆的聲響讓她本就緊繃的神經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