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肯定還得哼來哼去一通,目光必須是居高臨下、鄙夷不已的,笑容也必須是冷若冰霜的!
但現在,他太乖了,乖到讓她找不出還有什麼可以刁難他、拒絕他的理由了,他把她變得又不自信了。
他雖然經常口誤,讓她提心吊膽,但她其實真的希望,她可以在恬靜祥和的鄉野小徑,抑或是擺滿攤位的市井繁街裡,在別人陌生抑或是熟悉的目光下,聽他喚著自己“魏鬱春”,她什麼都不用忌憚,因為她可以在他那裡,試著做一次真正的自己呢。
他冷酷,好似含霜覆雪,口吻沒有溫度,又是天之驕子,不可一世。卻唯獨在面對作為“魏鬱春”時的她時,變得柔和親近起來。
她喜歡這一刻的感覺。
陶明案在下面等人,但偏生又不懂上面在做什麼,他突兀地又叩了叩巖壁,聲音再度傳出來。
“叩叩叩……”
他臨走前總覺得手裡還缺點什麼,他一副茫然模樣,果然勾起了魏鬱春好奇心,她道:“你找什麼,我幫你。”
關闍彥側首看她,眯眯眼,道:“你過來就知道了。”
“嗯?”魏鬱春見他的確急得慌,時候又關鍵,自然不好怠慢了,她果真湊過去了。
難道陶明案當真說得不錯?魏鬱春其實還是對他有念頭的吧!否則,她根本不會理他的。可為何她今天總是生他的氣呢?
不管了,先逗逗她再說吧。
關闍彥悵惘的面色頓時消弭,一張溫暖的大手覆到了她的頭上,先是重重一壓,以示逗樂,緊接著便是緩緩輕撫幾下,好似在摸一隻分外珍視的毛絨布偶。
沒等魏鬱春反應,他就轉了個身,活似陀螺般“嗖”一下就鑽入了隧道裡面,身影不見了,徒留下一道瀟灑至極的風,和一句引人遐想的話——“等我回來,我有個很重要的事和你說。”
魏鬱春呆住了,她晃晃腦袋,總覺得不對勁,抬手往上一摸,發現關闍彥那家夥居然將她的頭發都擼亂了!手感活似雞窩!
她蹬腿幾下,又開始和往常一樣,怨氣巴巴地想,她就不該信他的鬼話,他是不會學好的,不會學乖的等等諸如此類的氣話……可,她不長記性,往往不久後,她還是會上當。然後再眼巴巴地看著關闍彥又來得寸進尺,處處撩撥她、惹怒她,再然後,她也還是會像現在這樣皺眉抱怨……
但她的的確確是在期待這下一次的,她方吐出氣話,心裡的悶氣居然散得一幹二淨了。
倒是不久前的溫泉烏龍惹得她氣不打一處來、久久無法釋懷……關闍彥這人越壞,越無下限地逗弄她,她反而還會高高興興?!
反之,他越是客套禮貌,她反而越覺得失望,活似丟了一塊心肉般!
怎麼會這樣啊?!
她居然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戲碼。她終於意識到了!原來,她也是個性子驕縱之人?!和他關闍彥一樣?!
無藥可救了!!!卻也不可避免地把她的好奇心拉到了極點。她倒要看看,這廝回頭又要和她說些什麼無賴的事。
xue下果真是臭氣烘烘,還不是普通的腐爛氣味,這味道貌似和排洩物獨有的酸臭味難舍難分,臭到辣眼……簡直比關闍彥之前在禺山鎮夜裡見識過的大茅坑還要厲害。
關闍彥毫無說話的慾望了,陶明案強撐著,也是嗆咳不止地快速說上幾個字,然後再趕緊把嘴和鼻子都閉上。
他們聽聲辯位,雖然洞xue裡面伸手不見五指,但二人耳力相近,以往一起行動也磨合過不少,此時默契十足。
他們又在滂臭的黑暗中嗅到了異樣的血氣,再往前走去,便是一片火光,一群把自己裹得活似粽子的黑衣人烏泱泱地擠在一起,他們手持火把,對著中間的方向拳打腳踢,口吐惡氣,而他們腳下踢著的物事居然是個活生生的人!
那群黑衣人,光是裝束已經讓關闍彥徹底惱火,他提劍揮過去,結果那一群生得人高馬大的漢子居然武功低下至極。
眨眼間,刀光劍影若流星閃過夜空,陶明案還沒往前面走幾步,那些黑衣人竟全部是口吐鮮血、捂著被劍氣割壞的脖子,“咕嘟咕嘟”嘟囔著倒在地上抽搐。
關闍彥抓了只從黑衣人身上搜刮來的帕子,獰笑著把劍上沾的髒血都擦拭幹淨了,這副情形,惡氣騰生,好似他才是這裡的大魔頭。
陶明案見他反應,不假思索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黑衣信徒?”
“嗯。這裝束和我之前碰到過的差不多。”
關闍彥就著同樣搜刮來的火把,把洞xue裡掃視一遍,這個墓xue可窄小多了,遠不如盤龍山的氣派,因為頭頂還炸了只洞,泉水通通倒灌下來,如今也被困在這裡,漲水有半隻靴子高。
不知道是誰丟的火藥,炸洞的時候把洞xue裡疑似祭壇的石臺也一併炸了。由於空間有限,石臺上的棺槨只能往上堆疊起來,數數居然能有十幾只,堆起來能有小山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