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年,杜宅祖父大喪,有人往杜宅送了一封來歷不明的密信,密信內容很是直白,大致意思如下——
“我是汪氏的逃出災難的唯一後代,字隱華,人稱隱華畫師,前來複仇,他給杜家下了兩個詛咒。第一是,詛咒杜家祖父生不如死、背負罪孽而死。第二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報複杜家,將西倉戰役的真相公之於眾。詛咒應驗的前提是——他留下的畫作。若是他的畫作現世杜家後代的面前,詛咒便會一一應驗。”
密信的落款人就是“隱華”。
杜家恐慌不已,可思來想去,杜家祖父在很多年前就得了重病,而這份密信卻掐準祖父的喪日送來,就是故意恐嚇捉弄他們的。
但那些秘密一日不被滅除,杜家便一日面臨“欺君之罪”的威脅。杜家還是派人去搜尋了這位“隱華畫師”的來歷,結果當然是不了了之了。後來,杜家人想著,汪氏一族早在四十年前便都被抄斬幹淨了,怎麼可能留下後人呢?
時間漸長,杜家人便忽視了此事,但杜明堂卻耿耿於懷多年,還跟關闍彥提過一嘴“隱華畫師”的詛咒。關闍彥也派了關系去搜尋此人訊息,卻還是無果。
多少年過去了,關闍彥和杜明堂各自走南闖北,都再未聽聞過此畫師的名諱,更不談有沒有找到他留下的圖畫。
如今,“隱華”二字再度現世,關闍彥甚至還以為他是京中畫師,因為有些名氣才給他留下了些許印象。杜明堂反應快很多,也因為他的恐慌,關闍彥才被感染,混沌的記憶重新複蘇。
遙遠的詛咒席捲而來,所攜的力量還是不減當年。杜明堂大腦一片空白,動作越來越哆嗦。
關闍彥擋到了他前頭,心想,此事深系杜家命根,堂而皇之地暴露出去,引來的禍患只會更多。這位陶司直又明察秋毫,鐵面無私的作風可比那學堂先生板正得多,安知他會不會挖出杜明堂的身份來,然後順手滅了杜家?
杜明堂也是蠢,心理陰影一出來,尋日裡商場上的老謀深算就這麼沒了,若是無人兜底,他今日是必死無疑。
不僅是陶明案和章念,魏鬱春也不明他們二人在搗鼓什麼事,但一定是意料之外的事。
關闍彥強裝鎮定,微微一笑,淡然置之:“是這樣,西倉戰役中汪氏滅族之事波及商戶多矣,貪不貪汙,難以說清。畢竟能有哪戶高門紈綺真能做到清清白白、兩袖清風?所以,那場滅族案裡深系商戶互毆猜忌的戲碼。”
陶明案其實對這樁戰役和案件不熟悉,他雖覺得奇怪,可順著關闍彥的話一想,現實的無奈令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常有發生的事。
同時又令他想起來自己的處境,心道,互毆猜忌,又何嘗只是發生在商場裡,官場更是如此。
關闍彥繼續解釋:“汪氏一門雖遭滅門,卻還有一個後人僥幸逃脫了,那人心有不甘,想要報複涉案所有商戶,於是以‘隱華畫師’之名,曾經向這群商戶散佈了個詛咒,凡他的畫作現世,這些商戶也會跟汪氏一樣,遭戮門之災。”
他省去了第一個詛咒——杜宅祖父之死,如此聲稱,自也是為了保住杜明堂的身份。
陶明案聽得出神,然後盯著關闍彥半晌,有些懷疑道:“閣下果然訊息敏銳。”
“陶司直謬贊了。”
關闍彥的反應滴水不漏:“實不相瞞,那些商戶這麼多年來還是惴惴不安,託我們調查此事,但卻不了了之,我這小弟因此還落了心疾。叫司直見笑了。”
陶明案辨不出個好歹,自是打消了疑慮。
章念聞言,恍然大悟:“我還奇怪為什麼你們也要和我們一樣調查安南都督呢,你們原來是那種主顧花錢請來辦事的門客吧?嘿,是誰派你們幹這個的?安南都督做了什麼其他可疑的事?”
關闍彥一笑置之,輕松道:“保密。”
“好了,秘密已現世,該輪到我們提條件了。”
他笑裡藏刀著,看向陶明案。
“幫我們找一個人。”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