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們的確沒有幹預此事的必要,但他也不至於以這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這麼說話吧?
魏鬱春盯著他的眼神變得刻薄了起來。
結果,下一刻關闍彥就又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說是吧,小孤女的,姐姐?”
屋子盡頭銜接空地,和廊道的角落堆放的雜物晃了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雖然輕微,卻很擾耳,像極了夜裡亂竄的老鼠。
關闍彥也不裝了,不顧被陸子禮抓個現行的風險,幹脆從塌上起身,幾個箭步過去,直接把躲在角落裡偷聽偷看的小丫頭抓住了。
小丫頭面色倉皇,估計還沒反應過來。
她今日沒紮發髻,齊腰的黑發如瀑布般散開,但看起來並不蓬亂,應是被人特意打理過一般。
所以關闍彥也覺得奇怪,陸子禮既然囚禁了這丫頭,怎的還將她照顧得這麼細致,面色紅潤飽滿的,明明和她妹妹相似的五官,在霞光撲打的面頰的襯託下,好似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更不提是親生的姐妹二人了。
難不成真是魏鬱春說的那樣,是陸子禮有怪癖,所以才會特別對待這個小丫頭?
想罷,他心中倏爾泛起一陣滔天的惡心之意。
關闍彥控住了小丫頭的衣襟,揪著抬高,人只好踮著腳任他拿捏,不過這丫頭再怎麼驚恐,好像都沒有要跑的意思。
他握了握另一隻拳,內息平穩,又有了往昔運籌帷幄之感。
看來陸子禮的神醫之號真不是浪得虛名,不過一碗湯藥下肚,身子就好了不少。
他雖然動作快,卻沒掀起多大風波,那蹲在堂子內搗鼓不知什麼邪術的陸子禮,也早對“昏迷”的關闍彥和魏鬱春二人放低了警惕心,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東側屋子的情況。
魏鬱春訝了訝口,她脖子僵硬地動了動,痠痛無比,但強行破除這道檻後身子就沒那麼沉重了。
她折彎腿盤坐塌上,上半身盡管還是軟地像一灘泥,好歹是撐直了起來。
她盯著小丫頭,將其與蒸餅鋪面有菜色的小孤女聯系起來,果真從她臉上看到了小孤女的影子。
關闍彥說得沒錯,這孩子就是小孤女丟失的姐姐。
關闍彥擰著那對勁眉,整個人剛巧又站在沒有陽光招進來的角落,陰翳籠罩之下,他看起來兇神惡煞,再好看的面貌都抵不住他這身惡騰騰的氣息。
“偷聽我們說話這麼久,你還真夠沉得住氣啊。”
小丫頭墊著腳的雙腿,已經瑟瑟發抖了起來。
塌上的魏鬱春距離二人有點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側看著關闍彥的口型,隱隱猜出了他的話意。
她又是一怔。
她剛剛還奇怪關闍彥前頭說在裝暈,這會兒怎麼突然膽子大了起來,她還奇怪他身子恢複了不少,已無忌憚陸子禮的理由,為何還要如此忍氣呢。
敢情是早就察覺到了隔牆有耳,怕小丫頭跑了,然後故意說那些激人的話,讓對方自亂陣腳……
關闍彥剛剛原來並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是另有打算。魏鬱春居然感到了慶幸,他並非心黑之人,她沒看錯人。
那頭,小丫頭用抖顫如篩的嗓音,開腔:“你們……剛剛說得都沒錯,所,所以你們是不是真的見過我妹妹?”
關闍彥叉著腰,微微撇著腦袋,好整以暇地看著小丫頭精光四射的眼,答非所問地嘆了一句:“小丫頭耳力不錯,可惜我們不會冒著和陸子禮鬧開的風險幫你什麼,剛剛逼你出來,不過是不喜被人偷聽而已。”
畢竟他可真是怕了禺山鎮有事沒事,就叫裡正父老撐腰的作風了。
“不!你先聽我說一個秘密好不好!”小丫頭以近乎乞求的語氣說話,滿是精光的雙眸中已經蓄滿了淚。
“嘿,你先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