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打斷了關闍彥帶著詫異的腦補:“明日,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難道就只是將屍體銷毀後,坐以待斃麼?”
“我們既已確定王家遇難一事,難道不該趁早去查探一番?那王家的病妻的下落成謎,實在難叫人心安。我們將院中的三具屍體處理好了,王家可能會有的屍體,還有後山的那具孩子的屍體,難道今晚便不管了麼?我見你至今對此不大關心,所以不明白。”
談及正事,關闍彥向來沉穩可靠。
他旋即斂眸,眉眼冷峭,模樣有些唬人。
他胸有成竹的聲音響起:“馮家的屍體處理掉是為了保己名聲。若要繼續多事處理別處的屍體,小心著了敵人的道。雖然那些黑衣人沒有再來騷擾我們,但安知他們是真的被全滅了,還是故意設局引我們做什麼事?王家只有病妻王氏生死不明,這個懸念鈎了你的心,安知這是不是他們誘引你入局的手段?”
他畢竟是吃過密林生死虧的人,所以比魏鬱春更清楚這些黑衣人的底細,思緒必然謹慎得多。
魏鬱春一時啞然,對他的觀念深以為然。
緊接著她的眉頭鎖得更緊了起來,時不時抽動著,好似有一團洶湧的濃雲在眉間翻滾。
“但到底不可坐以待斃,明日問題找上門來,我們如何自證?”
魏鬱春沉吟片刻,又道:“密林處黑衣人的屍體應該還能尋來,和村民們解釋王叔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許可以了事。”
誰知道關闍彥不屑一笑:“你要是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更容易被懷疑。另外提醒你一句,今晚唯一一個有面皮的屍體已被銷毀。”
“如果我們無法證明其他黑衣人是否也有面皮掩真面目的情況下,雙面之事若由我們之口說出,不談村人信不信,我們亦會被當作妖邪加以處置。畢竟,他們難不成還能追著這群死人討命債不成?”
他這話說得沒問題,一開始他們都不知道有雙面這麼邪性的東西,所以才一把毀了侏儒人的麵皮。可即便那具侏儒人的屍體不被銷毀,被用作證明清白的證據,也極為勉強。
“你不要低估了人心的惡意和愚昧。你自己就處在峰尖浪口上,這些事情再鬧一出,你就真的算是把自己坑死了。”
魏鬱春咬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樣才算妥當?”
“我又沒有說真的不去密林尋屍,”關闍彥話音譏誚,“我們不如先裝個傻子,要想獨善其身,就得做到不留鋒芒。先把自己偽裝成被害者,在村人懷疑你卻不能把你怎麼樣的時候,我們從中迂迴還轉,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屆時就利用這些時間暗中調查事情,證據收集完好後,再全身而退?”魏鬱春嗅出他的詭計之氣,不知不覺就應了上去。
“大智若愚便是如此。”關闍彥眸光倏亮。
“他究竟是什麼人?”魏鬱春默默盯著他,不說話,卻在心裡將此問題問了自己很多遍。
魏鬱春已經完全確定他不僅功夫了得,智慧和城府也極深,她分明對他的態度很不服氣,但他好似只需略施小計,就可以牢牢攥住她的心神,讓她毫不猶豫地相信他的安排。
有如此領導的魄力、極強的武識、出眾的外貿條件,還有極好的家世修養……
如此完美的人,到底有什麼樣的身份可以與他匹配?
關闍彥的話音又起:“今晚可能是我們最後的平靜時光了,好好享受,那些事情就別惦記著了。”
他的聲音很是疲憊,定是累了,含著劍寒氣般目光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闔上了半邊。他的臉龐漫不經心地側在肩側,好似只需一人輕輕推一把他的肩,就能直接把人直接推散。
魏鬱春沒多說什麼,因為她知道,若是周圍還有危險,他絕不會鬆懈下來。她其實很佩服他,生死追擊那麼久,還能繼續保持這麼久的清醒神智……
她又想到山上找到他的場景,想他當真是個生命力極頑強的人。
她也疲了,不敢也沒有力氣踏出屋子另尋棲地,索性依著床尾躺了下去,身子有意蜷曲著,完全背過關闍彥的方向。
終究是男女授受不親,事情了卻,她重新拾起了對此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