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跑,她還得摒棄一切雜音,認真聽著腳踏車的車聲。
藉著棚戶區複雜交錯的地形和交錯的巷道。
她在裡面鑽來鑽去,像個稻田地裡的泥鰍。
他們人多,車又快。
幾次她都差點被抓。
她記得最危險的一次,陳二亮騎車追過來,把她推倒在地。
她愣是抓了把沙子揚了他一臉後,又撿起牆頭上的板磚拍在了他腦袋上。
隨後繼續狂奔。
陳二亮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在身後。
宋蕊心裡想,如果這樣還不能逃命,她就幹脆一頭撞死算了。
不然落到他手裡,還不一定怎麼折磨她呢。
但沒成想,一直到她跑出棚戶區,身後都沒再有人追來。
她趕緊一頭紮進苞米地,順著村子的方向狂奔。
路上,她依舊擔驚受怕。
天己經黑了。
伸手不見五指。
宋蕊整個人被黑色和摸不到邊的苞米地淹沒。
枝葉刮在她的胳膊腿上,又疼又癢,像被蟲子啃了一樣。
有風吹過,苞米葉子嘩嘩作響,也像有無數人追在她的身後。
害怕,疲憊。
宋蕊如同驚弓之鳥,一路倉惶。
但好在大路上,過來了一輛摩托車。
那摩托車騎的很慢,像沒有油了似的,一直在她身後遠遠的地方。
但車燈很亮,照在苞米葉子上,打出道道光影。
趁著有光亮,宋蕊壯著膽子往身後看。
確定他們真的沒追上來,她才像活過來一般,腳步也慢了下來。
那晚,她一路走回了家,走到鞋丟了都不知道。
過去七年了,她卻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而剛才,淩秀說淩野受傷,也是七年前。
只是巧合嗎?
那又是什麼樣的女人,值得淩野豁出命似的,和人打那麼一場架?
宋蕊一邊被莫名升起的煩悶拉扯著,一邊又冒出希冀。
一樣是七年前,陳二亮和淩野之間也有深仇,那件事後,陳二亮確實從縣裡消失,沒再出現。
那女人,怎麼就不能是她呢?
希冀升起再升起,吹成了個大大的泡沫。
啪的一聲,又碎了。
那時候,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連一面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