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江落望著他質疑的眼神,頓了頓,道:“想問問他,他皇叔喜歡吃什麼,愛做什麼。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皇叔高興起來。”
柳章啞口無言。
江落小心翼翼,卑微問道:“師父能不能幫我問問他?”
柳章道:“他沒有不高興。”
江落摸摸他眼角,嘆息道:“明明有。”
柳章沉默下來,江落握著他袖子裡的手指,捏了捏,道:“師父以為我要做什麼?”
柳章道:“……”他思慮過重,杯弓蛇影,“太子膽小,不禁嚇。你別去見他。”
江落道:“師父吃醋了。”
柳章道:“沒有。”
江落道:“師父承認,我就不逗他。”
柳章毫無感情道:“我吃醋了,我不喜歡你見任何人,可以嗎?”
江落聽了假話也高興,道:“可以,我喜歡聽。師父再多說些,我就獎勵你。”
那一句違心話已經超出他的極限。再多說些,恐怕他自己都會被自己惡心到。江落想要的不僅僅是身體關系。她還要同他談情說愛,風花雪月,吃醋妒忌,就像是人間無數對眷侶那樣曖昧纏綿。這顛覆了柳章情感倫理,他接受不了。
“別這麼跟我說話。”柳章無法說服自己從心理上接受她。
“師父確定不想要嗎?”
江落伸出手,掌心多出幾顆透明玻璃球。
球中晶瑩剔透,包裹著一團流動的景象,閃爍光芒。
柳章看了一眼,忽然定住。他眼前亮了起來。這是,留影球。來自長安的景象。他與長安斷絕聯系兩個月,對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
“要不要?”江落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她拿捏到他的軟肋。
潮熱氣息擦過耳垂,形同囈語,誘惑他。
她很清楚他需要什麼。她拿訊息來跟他做交易。
“我沒有東西跟你換。”柳章掙紮道。難以想象,他們的關系會發展成這樣。先前是被迫受辱,以後難道要逼著他取悅她嗎?這比殺了他難受多了。
“怎麼會沒有,”江落的手指遊走在他腰側,徘徊流連,“師父的每個地方,都是無價之寶。”
“你拿走吧,”柳章直接道:“心肝脾肺腎,隨你挖。”
“我不吃內髒,”江落摟住柳章的脖頸,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親了下,“吃這兒。”連親帶咬,直到他嘴唇紅腫起來,染上豔麗顏色。她心滿意足,把玻璃球放在一旁,轉過身,揚長而去。只留下柳章站在原地,因激吻而呼吸困難,像個被輕薄後得了賞錢的小倌。
他不能去反省,不能去細想。人一旦破了戒,是經不起任何道德層面的審判的,所以他只是麻木地拿起玻璃球。他寧願江落摘去他的心肝脾肺腎。
柳章回過頭,正好門開了。
柳鐘僵硬地站在門後,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我以為你們走了……”
家門不幸,柳章腦子裡冒出這四個字。
……
長安。
官兵把守街道要塞,清理垮塌民房,道路淤泥。來往民工扛著木頭穿梭於大街小巷。
受過大災和烈火的長安滿目瘡痍。
府衙門口架起施粥棚子。流離失所的百姓拿著碗排隊,隊伍蜿蜒如龍。死人太多,發了瘟疫,全城藥材快被買空。到處烏煙瘴氣,時不時有路人倒下,被官兵拖走。善堂停滿屍首。馬車一遍遍拖著屍體到城外集中焚燒。
長安遇到百年難得一遇的劫難,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大街小巷,張貼著通緝告示。告示上布滿劃痕。經過的人都要啐上一口唾沫以示鄙夷,伴隨惡毒咒罵,縱然將其千刀萬剮,難消百姓心頭之恨。一張畫像貼不到半天,毀得不成樣子。上頭通緝的是楚王柳章。
畫中人生得好皮囊,君子端方,從皸裂的紙張上也能窺其神采。
可恨是個罪大惡極的奸人。
告示明明白白書寫著他的罪名。勾結妖魔禍亂長安,殺害皇帝皇後,擄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