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鐘目光惶惑,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可疑痕跡,道:“他們沒有為難皇叔吧?”
柳章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他已經墮落深淵徹底爛透了,萬死難贖其罪。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但必須想辦法保住太子。柳章道:“你好好休息,別多想。有皇叔在,不會有事的。”安慰了一會兒,讓柳鐘放寬心。
柳鐘依然對他充滿信任,道:“皇叔也要保重身體。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柳章勉強道:“嗯。”
從房間退出來。碰到來送藥的小綠。
柳章檢查藥膏,確認沒有問題,才道:“有勞了。”
小綠盯著他的脖子,多看了兩眼,好心問道:“仙師要不要也塗點藥?”
柳章料想自己現在的樣子好不到哪裡去。他不想照鏡子,也懶得塗藥。這就是對他自己的懲罰。可柳鐘那般驚懼不安,脆弱無助。他得把自己收拾得體面些,哪怕精神上搖搖欲墜也必須維持屹立不倒的假象。他若垮掉,太子救徹底失去支柱和倚仗了。
柳章道:“好。”
他找了個光亮的地方,坐下。小綠打算給他塗藥,卻被江落瞧見。
江落興致勃勃搶過藥膏,把小綠擠開,道:“我來。”
柳章立即起身,不想塗了。整個上午,柳章都無視了她,跟所有人說話,唯獨不跟她說話。兩人連眼神交流都不産生。讓江落有些惱火。似乎他們每次做過之後,都要爆發一次大戰。輕則吵架,重則斷絕關系。
她寧願柳章跟她吵架拌嘴,也好過不聞不問的漠視態度。
“好好的,又怎麼了。師父倒是說話呀!”
她把柳章逼在牆角,不許他走,非得要個說法。
柳章沒有力氣再去應付她,跟她虛與委蛇,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江落道:“我已經答應你,把人救回來了,你還想怎麼樣?”總是翻臉不認人,把她當成空氣。她受不了,忍不下去,“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柳章推開她手臂,道:“我滿意極了。”
江落把人拉回來按在門板上。她有點著急,窩著一肚子的火。可吵架解決不了問題。她想跟師父長長久久地過下去,不得不收斂脾氣。她迫切想找到問題在哪,耐著性子先反思一遍。憋了半晌,她才紅著臉,囁嚅道:“是不是我昨天太兇,弄疼師父了。”
柳章遙望窗外的群山。
江落溫聲細語,跟他商量道:“那,我下次輕點?”
柳章道:“你可以更重點。”
江落愣了愣,不知所措。這,似乎,不太像柳章能說出口的話。
柳章破罐子破摔,眼神冰冷,道:“弄死我算了。”
江落道:“……”她躊躇半晌,臉紅得更加厲害,十分窘迫地低頭認錯:“師父,我錯了。”
柳章道:“讓開。”
江落默默站到一邊去。柳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