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文勃然大怒,捏訣縱火,燒死螞蟻。顧不上傷到自己人。失敗幾乎使他失去了理智。他拂去沙盤上層層螞蟻屍體黑灰,身上衣裳還在燒。沙盤顯示大陣破了洞。一個小小的洞,足夠他們逃出生天。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楊玉文來不及撲滅,推開礙事的趙志雄,來到地面上,剛好目睹妖獸出逃的畫面。
妖獸們從豁口湧出,如同流水一樣,離長安而去,楊玉文拔刀沖上前,試圖攔截。江落擋在他的去路上,如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楊玉文提刀指著江落,面對這碾壓了大魈的魔物,絲毫不怵。他一人一刀獨守長安,道:“誰都不許走!”
江落二話不說,俯沖下來,利爪踩在楊玉文胸口上。她的重壓帶著他從萬丈高空摔下去。砸倒了一棟樓。楊玉文後揹著地,口吐鮮血,目眥欲裂。二人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淹沒在滾滾灰塵之中。楊玉文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他七竅流血。
江落看著他滑稽的模樣,道:“偏要走,你能耐我何?”
大魈不是她的對手,楊玉文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楊玉文嘴裡念念有詞,“不許走。”
江落踩著他手臂,輕輕一用力,碾斷手骨。楊玉文身受重傷,動彈不得。骨頭斷了,手指扔緊緊攥著楊家刀。他因失血過多和劇痛神志不清,意識黑暗模糊,只記得不能妖獸逃走,否則遺禍無窮。他有他的責任。
“不許走……”
楊玉文眼神漸漸渙散,失去光芒。
江落像是看可憐蟲一樣看著他,想攔我們是嗎。江落的利爪撕裂他面板,深入胸膛,攥住了心髒。溫熱跳動著的柔軟器官,被握在手裡。楊玉文因劇痛仰頸,急促喘氣,張大了口,他瞳孔劇烈收縮。渾身痙攣抽搐。江落摘掉了他的心。
楊玉文像是瀕死的猛獸,死死瞪大眼睛,凝望著天空。
巨大的血斑在他身下蔓延。
他不可能再攔下任何人了。江落扔掉心髒,與他注視著同一片天空。
天上妖獸已經全部湧出,他們懸停在豁口正上方,等待他們唯一的大王。等待她帶領他們重新啟程,回到自己的家園。長安不是他們的家園。
江落也預備動身返回南荒。她身份已經洩露,不可能繼續留在人間。只是柳章還沒找到,她四處尋找。她透過螞蟻,得知柳章被帶入地堡。警報聲響起,邪祟入侵。疲憊的捉妖師們如臨大敵。江落沖入地堡,精準無誤落在柳章身邊。
張道長正在為柳章輸送靈力。林園望著江落面目全非的模樣,道:“師妹!”
江落現出人形,緩步走向柳章。林園擋在她身前,反被撞飛。
張道長豁然起身:“魔頭,你要做什麼!”
江落伸出一隻幹淨的手:“把師父給我!”
張道長:“你做夢。”
眼看著又有一場惡鬥,江落真是累了。她只想帶走柳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這裡容不下他們。江落散開魔霧,地堡被黑霧淹沒,伸手不見五指。魔氣無處不在又無跡可尋。伏妖司弟子紛紛亂了陣腳。張道長按住柳章的肩膀。
黑暗中,一陣拉扯。江落怕他扯壞柳章,斬斷張道長一隻胳膊。張道長失了手,師弟沒保住。被那團黑霧捲走。待魔氣散去,伏妖死弟子驚惶四顧。林園發現張道長斷了手臂,汩汩噴血,大喊道:“師父!”
張道長捂住自己的斷臂,忍受劇痛,道:“快追,你師叔被抓走了!”
師兄弟這才回過神,地堡內哪還有柳章的蹤影。
張道長氣得幾欲吐血,道:“快追!”
林園帶人行動。張道長陡然反應過來,那魔頭如此兇悍,他們幾個追上去,搶不回柳章,恐怕會白白送了性命。這些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張道長氣昏了頭,也不忍心叫他們去送死,道:“等等,回來!”
林園匆忙轉過來,“師父還有什麼吩咐?”
張道長道:“算了別追了!”
林園道:“……”他也沒了主意,焦頭爛額,“那師叔怎麼辦?”
張道長氣急敗壞道:“誰讓他養這麼個魔頭做徒弟。他活該!你們先去打掃戰場,看看還沒有妖邪殘留。查探傷亡人數,救治百姓。”
長安剛經歷鏖戰,百姓死傷無數,還不知是如何慘狀。他們哪有多餘的人手去追回柳章。想來那魔頭對柳章如此上心,不會害他性命。當務之急,是救治長安的百姓。林園縱然百般不忍,也不得不服從師父命令。這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溪亭忽然叫道:“太子也不見了!”
方才太子站在柳章旁邊。
張道長大驚失色,莫不是被魔頭一同捲了走?
這下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