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發瘋 “師父,你難受嗎?”……
庭院內。
柳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江落走後, 周圍空氣變涼。促使花草瘋漲汙染的源頭消失了。
柳章恍惚睜開雙眼,雪粒子一顆一顆砸在他臉上。輕微的刺痛,針紮一樣, 喚醒了他的些許理智。江落和蜘蛛精已經離開,她頭也不回。或許是師父傷透了她的心。她真的生氣了, 決定拋棄師父,回南荒做她的野妖精。
兩人師徒一場,相伴那麼長的時間,難道就都扔掉了嗎?
柳章心頭生出一絲悔意。如果今天沒有去宮裡, 一直陪著她, 結局興許會有所不同。讓她和蜘蛛精在一起, 抑或和傅溶在一起, 哪種情況更加糟糕呢?柳章胡亂想著,相比較,無論是誰,他似乎都難以接受。
從私心上來說,他不願意江落沾染因果情愛。江落本心不固, 懵懂無知。雖則修煉三百年, 但還是個小孩。她知道什麼愛不愛呢, 不過是佔有慾和情慾作祟罷了。只圖一時痛快, 走錯了路, 終歸害人害己。
柳章並不知道江落會不會回來。
他得找她回來。
徒弟可以拋下師父, 但師父是不能捨棄徒弟的。徒弟錯了,他得糾正。柳章手指動了動, 竭盡全力,只是動了一下。他沒法從地上爬起來。
他現在去找江落,會撞上一副怎樣不堪的畫面呢?把她找回來, 她若捨不得蜘蛛精。要同人家長相廝守。柳章還能繼續棒打鴛鴦拆散開嗎?柳章眼前浮現出一副畫面。江落求他收下蜘蛛精,兩人一塊修煉,做恩愛夫妻。柳章在前頭講經論道,他們在後面卿卿我我。
天長日久,生出一窩崽子。整個楚王府都被他們一家霸佔了去……
想到這,柳章情緒激動,胸口劇烈起伏。他氣性上來,覺得難以容忍。真要如此他方才還不如一劍捅死蜘蛛精算了。他寧願遭她記恨,也不想看到一窩妖精崽子。他掙紮著爬起來,就是死也找到江落,把她關起來。
一怒之下,他內傷發作,氣暈了過去。
江落歸心似箭,返回小院。柳章倒在滿院花草中,就在剛才兩人吵架的位置上。他看著江落同青禾離開,強行沖破魔印,暈倒在原地。江落這下什麼火氣沒了。她伸手扶起柳章,輕聲道:“師父?”
柳章受了內傷。脈搏微弱而紊亂。
江落環住他的腰,剛想把人從地上抱起來,看見地上一灘血。
“師父你怎麼了?”她慌了手腳。
柳章眯起眼睛,氣息翻騰。
江落把人抱進屋裡去,找出一些補氣丹。柳章咽不下去,江落搗碎了兌水,喂他服下。她把人抱在懷裡,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給他運功傳送真氣。
柳章的體溫冰涼徹骨。
忙活了半個時辰,終於才捂熱。
他微弱的呼吸變得勻稱起來。江落抱著他,心疼不已。為什麼要沖破魔印呢?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和青禾走了,又怎麼樣,值得他如此氣憤懊惱。
他又不喜歡她,不想和她在一起。
她要怎麼做才能令他稱心如意?江落從未面臨過這樣的處境。在她的邏輯裡,她沒錯。青禾也沒錯。柳章想要保護傅溶,也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大家便分開吧,老死不相往來,這樣的結局皆大歡喜。可為什麼柳章還這麼生氣。她想不通。
江落留下魔引是為了禁錮他,不是想傷害師父的。她內疚極了,自己跟自己生悶氣。這個夜晚令人如此傷心。她知道柳章愛幹淨,為他脫去了髒兮兮的外袍。柳章只著潔白裡衣,睡在江落的床上。就像很久以前的中秋之夜,在宮中。她守著他,眼巴巴守了一整夜。
還是睡著了的柳章看起來最順眼。
江落摸著他一根根的睫毛,心想,師父,我該拿你怎麼辦?
在她的世界裡,繁衍與吃飯喝水一樣,都是天理自然的事情。江落從未想過要強迫任何一個人。傅溶和青禾都是自願奉獻的。他們喜歡她,所以她成全他們,皆大歡喜。江落有著妖王的自尊和驕傲。這件事應該令雙方都感到快樂而美妙。
如果她想喝一杯水,那杯水死也不願意讓她喝,有什麼意義呢?
可江落現在不那麼想了。
她決定自私點,放肆一回。
柳章既然疼愛她,想要保護她,為什麼不能順著她一次呢?
總是要吵架,總有諸多規矩。柳章就像一塊頑固不化的堅冰。什麼時候,這冰能化了,變成水……江落東想西想,有一股沖動,要做點什麼。她忍不住觸碰他,摸了他的睫毛,鼻樑,還有嘴唇。嘴唇是軟的,帶著一絲奇異的觸感,讓她流連忘返。
那似乎是冰雕身上唯一柔軟的地方。
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師父。此刻安靜地躺在她的床上。她想起某個令人心悸的誘惑,那顆渾圓的血珠,曾顫顫巍巍掛在柳章嘴角。在那樣近的距離下,她呼吸變得壓抑難耐,沖動又回到了身體裡發作。